第三百三十章 關於名聲問題

  看著婆婆冷然的眼神，張氏心裡一緊，眼睛一紅，委屈又無辜，

  「不知兒媳哪裡做錯了，讓母親動怒？」

  大夫人差點沒忍住拍桌子，緩了口氣，默默看她一會兒，就在張氏臉白的快要堅持不住時，才幽幽的開口。

  「你可知聞人家不管是嫡女還是庶女，都受百家歡迎嗎？」

  聞人氏女，但凡長成，便是一家有女百家求。

  張氏一愣，隨即心裡冷哼，還能如何？

  聞人世家屬於書香門第，百年氏族，誰家要是娶了聞人家的姑娘，便是攀了高枝唄。

  她們張家也不差，若干年後，也是世代官宦世家，絲毫不會比聞人家的名聲差。

  「母親和大嫂都出自聞人世家，是世家羨慕的宗婦人選，兒媳愚鈍，自是萬萬不能比的。」

  

  張氏微微低著頭，羨慕妒忌恨的拍了下婆婆的馬屁。

  大夫人就這麼靜靜的看她片刻，彎了彎嘴角，

  「你不用恭維我，也不是我這個當婆婆的自誇，聞人世家百年以來，以文立世，除了探知學問還有一樣立世之本，那就是禮儀教養。」

  「作為聞人家的子孫，無論嫡庶，自出生之日起，每個人身邊都會有一個教養媽媽，一個奶嬤嬤。女子雖然跟男子不同，不用考功名，入朝堂，但卻可以做一族宗婦，當家主母。」

  「無論是做宗婦還是當主母，最基本的條件就是要心胸寬廣，有容人雅量，維護家族名譽，而不是肆意敗壞。」

  大夫人看著張氏，看著她青白交加的臉頰，還有那雙泛紅的眼睛，也絲毫沒有心軟。

  「而你，今日便犯了大忌，老八兩口子是如何相識相知你並未親眼見證，也未曾參與其中，便信口開河。往輕了說你是因為心胸狹窄，容不下人。往重了說，便是敗壞老八夫妻倆的名聲，損壞八郎君的前程，也是給百里一族抹黑。」

  但凡守規矩重臉面的家庭，不管是貧民百姓還是世家大族，男女成親都需要父母之命媒數之言，最忌諱的就是私相授受一說。

  就是暗示也能毀人一輩子。

  沒有人願意跟不懂規矩，沒有禮數的人家交往。

  張氏好歹也是官宦之女，要說不懂這些，說破大天她也不信。

  「張氏，你即以嫁入百里一族，維護家族的名譽就是你職責，也是你的使命，作為女子，出嫁從夫，夫家的榮譽就是你行走在外的底氣，就算你不為自己想，也得為你以後的孩子想，你的一言一行都會影響到你子女的地位。」

  第一次被婆婆說教，張氏有些承受不住看，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身體顫抖的伏下身，臉色慘白。

  當讓兒媳婦，被婆婆親口否定，以後還有什麼臉面出現在眾人面前？

  「母親，兒媳知錯了，以後定然改正。」

  大夫人看著張氏慘白的臉色，輕輕嘆口氣，自從她入門以來，這是第一次給她說重話。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你也別怪母親說話不留情面，作為當家主母，後院安定，前院的男人們才可以在外大展拳腳，沒有顧慮。一個家族，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一族的榮辱，總壓在一人身上，總有疏忽的地方，所以，母親希望家裡的男人們同心協力，互幫互助，後院也是如此，你們妯娌和睦相處，便能平安順遂。」

  張氏伏在地上，哭著磕頭，「多謝母親教導，兒媳遵命。」

  「桂嬤嬤，帶三娘子去整理下儀容，送回院子。」

  大夫人抬手捏了捏眉心，

  「這世道本就對女人多有束縛……妻以夫榮，如果家宅不寧，作為後宅的女人，豈不是舉步維艱？」

  「多謝母親教導，媳婦定當謹記。」

  張氏咬著唇角，臉色漲紅的能滴出血。

  從小到大，她第一次被人說的無地自容，到底不是長子長孫，夫君在婆婆心裡的地位不如長子，要不然也不會讓她沒臉。

  看著張氏被婢子扶著離開的背影，桂嬤嬤憂心的看著大夫人，

  「夫人，您何苦說這些？萬一被三娘子記恨了，豈不是得不償失？」

  那個張氏，本就小家子氣，就算夫人教導她做人是為她好，也不見得她能領情，有些人天生就是怨種，根本不會承認自己有錯，反而會認為別人為難她。

  「記不記恨的無所謂，只要她能安分點，今兒這話就算沒白說。」

  大夫人端起茶潤潤嗓子，「張氏心胸狹隘，我不指望她能聽進去多少，只要以後不添亂就燒高香了，嬤嬤，我真是後悔啊。」

  如果時間能倒退，說什麼她也不同意張氏進門。

  桂嬤嬤聽著夫人的無奈的語氣，也跟著嘆口氣，誰說不是呢，可惜沒有後悔藥啊。

  大夫人訓斥張氏的事兒別人並不清楚，但張氏在自己屋裡發泄情緒摔了一地瓷器的事兒，瞬間傳遍府邸。

  聞人悅馨聽到消息的時候，無語的搖了搖頭，低頭繼續做繡活，夫君的裡衣鞋襪，都是她親手做的，這種貼身的衣物，她從不假手她人。

  「婢子曾經聽桂嬤嬤提過一句，三娘子那種柔弱的性子不適合嫁長子。」

  現在看來，別說不適合做宗婦，連自己院子都管不好，主子的事兒怎麼能隨意外傳？

  聽婢子的語氣，聞人悅馨看她一眼，

  「桂嬤嬤是姑姑的奶嬤嬤，跟在姑姑身邊多年，見識自然不一般。姑姑說教兒媳，定然屏退左右，給張氏留足臉面，可惜了。」

  「藍葉，吩咐下去，讓院子的人謹言慎行，莫嚼舌根。」

  說難聽點，給臉不要臉說的就是張氏那種人，聰明不夠，連院裡的下人都管不好，丟人也活該。

  「大娘子放心，咱們院子裡的人都是精心調教的，不會有人壞規矩。」

  說歸說，藍葉還是放下手中的針線筐，轉身出去吩咐了。

  她是大娘子的貼身婢女，首席大丫鬟。

  等主子接了掌家權，成為一府主母，她自然得幫著主子打理事宜。

  但在接管府邸中饋之前，不光主子要認真學習，她們這些近身伺候的婢女，更得認真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