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絕地逢生

  想到那些故意壓價的人，周掌柜眼睛都紅了，他知道別人沒有義務幫著他，但也不能趁火打劫不是？

  袁夢看著他一副既憤恨又有些無可奈何的樣子，並不覺得奇怪。

  人性一向如此，說貪婪也好，自私也罷， 能少出錢多辦事，沒人不樂意。

  周家的情況雖然讓人同情，歸根結底是他們自己造成的，有人趁機產便宜，雖然讓人不舒服，但買賣之間，有幾個願意夾雜人情的？

  世人一般同情弱者，落井下石的人容易被人謾罵，但話說回來，誰願意為別人的過錯買單呢？

  低入高出，規則罷了。

  

  「你兒子找到了嗎？」張霸子給了他三天時間，是周安先破壞了規矩。

  周掌柜搖搖頭，眼中的亮光在袁夢淡漠的眼神下慢慢的暗了下去。

  「那個逆子我現在已經不指望了，只想著把賭債先還了，我們老兩口一起回鄉下，佃租兩畝地，湊合過日子就行。」

  要不是剛才看到袁家小姑扛著麋鹿出現，他不會突發奇想的跑來毛遂自薦。如果袁小姑願意，對他而言，也算是絕地逢生了。

  聽著他的打算，袁夢點點頭，對於買鋪子這事兒，她還真是沒想過，

  不過，買下來也不是不可以，畢竟當了長輩，有些人情往來還是要做的。

  「你準備賣多少？」

  「咳~，臨街鋪子是兩間，後面有個院子，三間正屋，兩間偏房，再加上存貨，我跟老婆子連夜合計一下，想二十貫出手。」

  周掌柜說著，一臉苦澀的看著袁夢，

  「如果放到平時，便宜些也無妨，但是眼下光是賭債，就三十貫，再加上族兄給我周轉的十貫錢，剛好夠數。」

  關於這些，袁夢也有所耳聞，他確實沒多報，還算實在。

  袁夢猶豫了下， 剛要開口，就被打斷了。

  「小姑，您又進山打獵了嗎？」

  說話間，袁彩虹挎著籃子走了過來，她去布莊交繡活，回來的路上就聽說小姑又把人打傷了一個，還沒明白咋回事兒，就看到小姑拎著頭鹿站在胡同口。

  看到袁彩虹突然出現，袁夢看她一眼，才轉頭看向周掌柜。

  「你先回去， 我明日一早給你信。」

  周掌柜聽著袁夢的語氣，眼睛頓時一亮，看了眼袁彩虹，轉身離開了。

  「小姑，我是不是打擾你們說事兒了？」袁彩虹挎著籃子的手緊了緊，剛才周掌柜看她的眼神不大好，有點滲人。

  袁夢看著她身上穿的新衣裳，淡綠色襦裙，圓領小衫，衣領上繡著嫩黃色的迎春花，很適合她這個年紀。

  「半路遇上的，有什麼可打擾的？你去布莊了？」看著她籃子裡放置的一疊素手帕跟荷包，隨口問了一句。

  「我平時閒的時候， 便給布莊領些繡活回來做，今日是交貨的時候，布莊掌柜看我的繡活做的還可以，就讓我繼續做，所以，又拿了些帶回家。」

  袁彩虹看了眼小姑手中拎著的麋鹿，輕聲回答。

  袁夢點頭，原來這丫頭繡活做的好。

  「喜歡繡技？」

  「呃，還行吧，平時閒著的時候，繡兩針，等到過節時，也能給自己買朵花戴。」袁彩虹看著籃子裡的那些繡線，輕聲說了一句。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剛進門，就把幾個人驚著了。

  「小姑，你真厲害，竟然獵了鹿。」

  「小姑，這個角長得好大啊，跟樹枝一樣。」

  倆丫頭還是第一次看到這些，圍著麋鹿團團轉。

  「山林里還有這種鹿？」

  百里修明也就驚訝了下，便恢復了正常，小時候，孟嬤嬤曾經跟他說過，為了溫養他的身體，吳叔高價給他收集鹿肉，做成肉泥粥，整整吃了三個月。

  「嗯，這個品種的鹿藥用價值高一些，肉質滋養身體也會好一點。」

  袁夢拍拍手，轉頭看向邢娘，「你會收拾這個嗎？」

  「咳~，姑娘，鹿角和鹿血都是大補之物，婢子勉強能處理，就是鹿皮弄不好，破了就可惜了。」邢娘看著地上的麋鹿，驚喜的圍著轉了一圈。

  「我來弄，回頭鞣製了，做鞋子。」她腳上穿戴就是鹿皮靴，很舒適。

  袁夢把鹿倒掛在樹上，讓人準備盆，自己掏出匕首，剛準備下手，就看到百里修明一直盯著她，

  「你不害怕嗎？」

  這少年怕是沒見過這麼血腥的場面吧，別給整出心裡陰影了，萬一吃不下飯，得不償失。

  「為何要怕？姐姐身為女子可以，我要是矯情 ，是不是有點丟臉？」

  百里修明心裡有些好笑，反正在姐姐心裡，他就是柔弱不可自理。

  聽著少年的語氣，袁夢不置可否，猶豫了下便收起匕首，淨了手，坐在搖搖椅上休息。

  「姐姐不處理了？」百里修明轉過身，眼中透著可惜，他真的很想看看姐姐的手藝。

  「累了，歇會。」

  眼前這少年，就像第一次上解剖課的學生。開課前，一個個的誓言旦旦，相互打氣，承諾什麼都能克服。結果呢，一堂課沒上完，暈倒五六個，嘔吐一大半，還有幾個從此後不能吃肉。

  「表姑娘的繡活做的真不錯，很有天賦呢。」就在兩人大眼瞪小眼時，邢娘看著袁彩虹衣領上的繡花，笑眯眯的讚嘆一句。

  「說不上好，也就勉強看得過眼而已，當不得你誇贊。」

  為了這點手藝，她跟三嬸磨了好幾個月，三嬸才勉強指點她幾句，後期的手法，都是她自己琢磨通的。

  「能有這水準，已經不錯了，如果能在拜個師傅，表姑娘定然能做個出色的繡娘。」邢娘笑了下，想要再提升，就得拜師了。

  「咱們鄉下這地方，好的繡娘師傅可不好找，再說我也大了，聽說好的繡娘練習針法都是從小開始的，我的年紀早過了。」

  被人誇讚，袁彩虹還是很高興的，但是看著院子裡收拾的刺梨片的袁彩霞，心裡立馬就有了計較。

  繡技再好又如何？對女人而言，也只是錦上添花罷了，要想過上好日子，還得學正兒八經的手藝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