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四章 阮南柯不告而別

  而他們兩人……

  

  召見她，讓她離開桑許，確保她會偷偷離開，也許是武崇帝彌補桑家的另一種手段。

  不知道是該可憐還是慶幸，同樣是逼不得已做出的選擇，這一次，阮南柯卻一點都不難過。

  比起半年前的自己，現在這樣有些冷血卻又堅毅的自己，她還是更喜歡後者。

  不是對桑許沒有感情，只是江山社稷和這個天下更需要他，至於她們兩個人的喜歡，其實沒有那麼重要。

  從一開始就註定會錯過的兩個人，離開的時候早就有心理準備。

  這場換魂，要救贖的也只是她一個人而已。

  「五日後嗎？」

  桑許眸光有些驚喜，「剛好我五日後有空，到時候我來找你，我送你一個禮物，你再走，好嗎？」

  「你要送我什麼禮物？」

  阮南柯眼含笑意看著桑許，她想現在就知道他會送她什麼，就算收不到，給自己留個念想也是好的。

  「五日後你就會知道了。」

  桑許寵溺的笑笑，「五日後的寅時我來找你，我們一起看日出，好嗎？」

  「好……」

  阮南柯喉結滾動了一下，這一場日出，是註定要食言了。

  「那我今日先回去，你也別在院子裡等著了，這天氣太冷了。」

  「好。」

  阮南柯想將大氅解下來還給桑許，但是桑許沒有接，「你先保管著，五日後再還給我。」

  阮南柯的手沒有松，看著桑許離開的背影，拉過大氅嗅了嗅，上面有他的味道。

  五日後的禮物是收不到了，這個大氅，便當作是送給她的吧。

  ……

  三日後。

  時間轉瞬即逝，十日之約已到，阮家所有人都準備好了遠赴未來，不問歸期。

  阮南柯在當知的攙扶下上了馬車，這種動作她已經習慣了，魏初弦把她身體霍霍的不成樣子，玉手調理至今，也比之前柔弱。

  她在馬車內坐好，手捧著一個暖爐，撩開帘子看了一眼越發喜慶的京城。

  現在的京城，逐漸擺脫了護國社的陰影，挨家挨戶都準備起來了，也越發有了年味。

  桑許家，今年應該會很冷清吧……

  可惜了，見不到他們最後一面了，不過她把禮物都準備好了，桑許應該會看到的吧。

  車簾在她眼前緩緩合上，阮南柯將手收回，親喚一聲，「走吧。」

  護國社的事情告一段落後，她知道自己會離開的，雖然沒有特意和誰說好，但是身邊的一切都在提醒她不屬於這裡，父親，玉手也不屬於這裡。

  他們因為她來到京城，本就無心將此地當成歸宿，完成了光復阮府的夙願，親眼見證她自救出了魏府，已經足夠。

  而她呢，她如今要做的應該是離開這個地方，去找真正的自己。

  雖無計劃，但天時地利人和，武崇帝的驅逐直接讓她堅定了離開此處的決心。

  馬車搖搖晃晃的走著，阮南柯不知道自己會去哪裡，亦不想去想之後會發生的事情，靠在當知身上，很快就睡了過去。

  ……

  兩日後。

  午夜剛過，桑許就開始沐浴更衣，他期待今日已經很久了。

  護國社餘孽已經被清除的差不多，年關將至，京城安防武崇帝交給了他，所以他一直忙的停不下來，今日是和南柯約好的日子。

  他處理完了公務，特意抽空要帶阮南柯去見見樂安，然後和她一起看日出，看完日出後，他要帶她去看看他買的京郊的宅子，這便是他送給她的禮物。

  阮南柯喜靜，玉手和當知又喜歡藥材，宅子在京郊，鄰近山林，他找人問過，那處藥材很多，不遠處還有湖泊，肯定是南柯會喜歡的宅子。

  樂安剛走，他無心成婚，但他想告訴自己的弟弟，他一直都心悅的女孩，已經在慢慢接受他。

  他不會在桑樂安剛離開的時候考慮自己的終生，但是和樂安分享這個好消息，是他期待了很久的。

  可是不對……

  當桑許懷揣小暖爐和房契來到阮府的時候，他竟然發現，阮府連燈籠都沒有打開。

  年關將至，整個街上都是火紅火紅的一片，所有人都在忙著給新年做準備，怎麼可能會沒有燈籠。

  桑許急了，他上前拍門，沒有人回應……

  緊閉的阮府大門就像是一隻怪獸，把他的熱情一下吞噬。

  「不可能。」

  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桑許將暖爐拿好，直接翻牆進了院中。

  空了。

  玉手的藥材空了，當知曬的衣服空了，馬車空了，什麼都沒了。

  桑許跑遍了整個阮府，一個人都沒有找到。

  意識到了什麼，他丟下暖爐，飛奔到阮南柯的院子。

  院子很安靜，沒有人氣，他記得阮南柯指過她的臥房，尋著記憶來到臥房門口，他的手忍不住顫抖。

  他多希望，多希望這是阮南柯和自己開的玩笑，門一開，所有人都在裡面。

  可是當他打開門時，看到空空的床鋪和房間中間的一堆東西時，他知道，阮南柯騙了他。

  她一定是不打算回來了，否則為什麼要騙他？

  桑許別過頭去，深呼吸了一口氣，走到茶几前，用火摺子點燃了桌上的蠟燭，然後坐了下來。

  桌上放著一封信，是阮南柯的字跡。

  他看著那封信，久久不敢言語，他不想拆開，因為這是阮南柯留下的，可能是告別的絕筆。

  可他又不願意不看，就因為是絕筆，可能這就是阮南柯留給自己，最後一封信。

  「你怎麼也會騙人了。」

  桑許看著一跳一跳的燭光，恍惚回到了在邊境的時候。

  他眼裡一直都沒有魏初弦，有的都是阮南柯，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能透過魏初弦的身體，看到他身體裡的阮南柯。

  他明明記得，阮南柯是他見過最守承諾，最不會騙人的人了，怎麼她現在也會騙人了？

  信旁邊，放著幾個打包好的包裹，包裹下面壓著幾張紙條，分別寫了送給他的各個節日的禮物，連他生日的也有。

  「提前一年的禮物，南柯。」

  桑許看著那些東西，不忍拆開，這是阮南柯給他一年的禮物，他怕今天拆開之後，一年的念想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