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你是我哥的朋友

  趙月嬌已經對第三次相親不抱任何希望了。

  

  但萬萬沒想到，第三次反而是最順利的。

  這回相親的王賀晉倒是人正常，家庭也正常，本本分分的農村老實人，長得不算帥氣，卻也是順眼。

  本來也是平平無奇，但在陳杰和張勇之後，一對比，倒顯得熠熠生輝起來。

  等回了村，王美香有事要去趟生產隊，趙月嬌一個人往家走。

  迎面就碰見了周越。

  「月嬌！你這是剛回來？」周越小跑了幾步，跟著趙月嬌又往村里走。

  「看你這往外走，又跟著我回來幹什麼？」

  「我這不是關心關心你相親相得怎麼樣嗎？」周越笑得爽朗。

  趙月嬌用餘光看了他一眼，看見了周越明晃晃的大白牙，問他：「我哥是不是今天中午跟你說了頭兩個的事兒？」

  「哈哈哈，是啊！」

  「嘁。」

  「說說啊，這第三個怎麼樣啊？」

  趙月嬌百無聊賴，想了想也沒想出來什麼誇人的話，「還行吧，明天還約了一塊去趕大集，先當朋友看看。」

  周越又跟著趙月嬌走了幾步，問她：「月嬌，要不你跟我處對象吧！」

  「什麼？」趙月嬌駐足，轉頭看周越，周越這人竟然還在笑！

  趙月嬌算不得一個遲鈍的人，要是周越喜歡她，一起相處了這麼就，她肯定早就察覺出來了。

  「我說，你這麼著急相親，那咱倆處對象得了。」

  「糾正你一點，我不著急相親，是我娘著急。」

  「都一樣。」

  「別笑了。」趙月嬌瞪了周越一眼，周越才收起了大白牙，趙月嬌看著周越的眼睛，問他：「你喜歡我？」

  「沒想過，不過你這麼厲害，大家應該都喜歡你，我也是喜歡你的。」

  「我說的喜歡和你說的喜歡不一樣，我說的是對戀人的喜歡，你說的是對老闆的喜歡！我問你，你為什麼說要和我處對象？」

  「我們是朋友，你現在有難，我當然得幫你！」周越說得認真。

  「行了，你的心意我領了，謝謝你，我這也不算什麼難處，堅持一下就過去了。」趙月嬌說著說著，欲哭無淚，相親這種事兒都得堅持一下了，祈禱王美香能早日看清相親這件事的真相！

  「那你明天還去和那個男的趕集？」

  「人家叫王賀晉。周越，剛才你說的處對象這些話，千萬別在你娘或者我娘跟前說，要不然你可就真給我惹麻煩了。」

  「明白明白！」

  「行了，你忙你的去吧，別跟著我了。」

  周越剛應了一聲，正準備走，就看見了蘇斯年。

  「蘇知青！」

  跟著周越的聲音，趙月嬌也抬頭看去，這村里只有一個蘇知青。

  「蘇知青。」趙月嬌笑著問好，仿佛以前的那些事兒都沒發生過，兩個人就是見面問好的點頭之交罷了。

  趙月嬌的眼裡已經看不出任何深情，也更看不出以前每每看向蘇斯年時眼裡的繾綣。

  「周同志，趙同志。」

  周越不知道兩個人之間的事，更不知道趙月嬌以前喜歡蘇斯年，也沒發現任何不對勁。

  周越問蘇斯年：「蘇知青，你這是要出去？我要去趟生產隊，你也去嗎？」

  「我去鎮上一趟。」蘇斯年回答道。

  周越震驚，「這麼晚了，等你回來不得晚上八九點了啊？」

  「嗯。」

  趙月嬌看著周越替人擔憂的模樣，又看向蘇斯年，輕聲道：「蘇知青，自行車借你，這樣天黑之前就能趕回來了。」

  說著話，趙月嬌把自行車往蘇斯年身邊歪了歪。

  「謝謝，不用自行車，我走著去就行。」蘇斯年推辭道。

  「蘇知青不用客氣，你是我哥的朋友，借個自行車沒什麼的，到時候你把車還給我哥就行。」

  「……好，謝謝你。」

  「我先回家了。」趙月嬌朝兩人擺了擺手，就徑直走開了。

  周越這才又轉過方向來，和蘇斯年一起往村頭走。

  「你們剛才在說什麼，看著笑得很開心。」蘇斯年猛不丁地開口。

  周越不以為然，答道：「沒什麼，就跟月嬌說她相親的事兒。」

  「……相得怎麼樣？」

  「那兩個人也太離譜了，根本配不上月嬌。」

  「嗯。」原來她還相了兩個，蘇斯年剛鬆了一口氣，又聽見了周越的聲音。

  「不過好像第三個還行，倆人還約了明天一起去鎮上趕集。」

  「相了三次親？」

  「蘇知青你突然這麼大聲幹啥，嚇我一跳！」周越被一直不溫不火的蘇斯年嚇了一跳。

  「我感嘆趙同志的效率之高。」蘇斯年又恢復了平常的冷漠語調。

  「不跟你說了，我該拐彎了，路上注意安全啊！」

  「好，謝謝你。」

  蘇斯年跟周越告別後，卻沒立刻上車，在原地站了一會兒，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過了好一會兒，才上了車。

  一路上，蘇斯年的腦子裡的畫面和聲音就沒停過。

  最開始，他經常在知青點看見趙月嬌纏著常啟航，那時候不知道她叫什麼，也沒仔細看過她，如果是她自己走在村里，碰見了都不一定能認出來。

  後來，無意中看見她在河中掙扎，想也沒想就跳進河裡救了她，還給她做了人工呼吸。

  其實到這裡，一切都很正常。

  但趙月嬌甦醒後，主動感謝他，想請他吃飯……

  後來兩個人一起躲在知青點大院的灶台里偷看熱鬧，後來趙月嬌有夜盲症還去山上給他找銅錢草，後來他帶趙月嬌去鎮上接胳膊，和趙月嬌交心、聊天、散步、聽雨、看雨……

  直到一起一組種地，一起去山洞裡躲雨……

  一樁樁一件件事，從蘇斯年腦子裡閃過，他的耳邊仿佛就是趙月嬌的聲音，有時候甜甜的，有時候很著急，有時候又很調皮，一聲聲叫著他：蘇知青。

  蘇斯年騎車騎得飛快，風吹在身上並不熱，但蘇斯年卻覺得腦子很熱，要不然他也不能隨口就說來鎮上，幸虧他口袋裡有一封明天要寄出去的信，不然真不知道該怎麼收場。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已經在村子裡等了快一個小時了，才等到趙月嬌回來。

  幸虧有周越，要不然都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打聽趙月嬌相親的事……

  等到了鎮上，天空已經染上了夕陽的顏色。

  蘇斯年徑直去了郵局，寄完了信，正準備走，想了想又買了兩毛錢的電話。

  「嘟嘟嘟……」

  「餵？您好？」電話接起，是一道溫柔的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