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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喝酒的男人

2024-05-04 07:01:15 作者: 西江月慢

  古箏的聲音慢慢落了下來,顧雲溪最後一甩水袖,又往回一收,她窈窕的身子在水袖後半隱半現,欲語還休的模樣分外誘人。

  眾人沉靜了許久,是宋沐漪起先拊掌嬌笑道:「雲溪的舞技果然是不同凡響,讓我等可都看痴了去。」

  宋沐漪開了口,一旁便有人應和著拍了拍手,誇讚起來。

  顧雲溪收勢之後,又笑意盈盈的對著長公主行了個禮,脆生生的喊道:「讓長公主見笑了。」

  「不必多禮,這支舞果然沒讓我失望。」長公主面上的笑意淡淡,讓人看不清她最深的情緒是什麼,她說著,又偏過頭看向褚冥硯,問道:「煙兒覺著如何?」

  褚冥硯忽然被提及,他修長的手指撫了撫面具,輕輕的吐出兩個字:「不錯。」

  只是那敷衍而又怔忪的語氣卻表明了他並沒有看這場歌舞,是聽見長公主的呼喚才回過神來。

  顧雲歌連忙垂下眸子,隱藏起唇邊的笑意。她本以為褚冥硯方才的點評已經是十分嚴厲了,而現在她才知道,熟視無睹才是更讓人心碎的。

  

  顧雲溪面色一僵,在座的都是女子,而這唯一的男子卻對此次表演敷衍至極,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

  她咬了咬一口銀牙,深吸一口氣,效仿者顧雲歌方才的反應,落落大方的行了個禮,笑道:「謝攝政王殿下誇獎。」

  然而褚冥硯卻連一絲眼神都沒有分給她,隔著面具,也能感受到他渾身散發著的不耐煩之意,若不是長公主還在這裡,他估計早就要拂袖走人了吧。

  褚冥硯沒有興趣,長公主自然也不可能強求,她揮了揮手,笑得祥和:「罷了,我也瞧著這舞蹈不錯。今日大家都花了心思的,想來我在此的話,大家也不能玩的盡興,我便先去歇息著吧。」

  長公主被身邊的丫鬟攙扶著站起身來,她在眾位貴女的臉上掃了一圈,又補充了一句道:「大家不必拘束。」

  話罷,她轉身便準備離開,顧雲歌連忙站起身,她曲起膝蓋,給長公主行了個禮,柔聲喚到:「恭送長公主。」

  褚冥硯似乎在這裡呆的也有些厭煩了,長公主剛走兩步,他也跟著站起身,似乎就準備離開。

  「硯兒就在此遊園吧。」長公主察覺到了褚冥硯的意圖,她回過臉,面上帶笑,柔和的眼神似乎有意無意的掃向顧雲歌那邊,她輕聲說著,語氣卻是毋庸置疑。

  褚冥硯看著性子冷淡,但是她的話,褚冥硯卻還是會聽上幾分的。

  果然,聽到這話,褚冥硯止住了自己的腳步,他環顧著周圍面色各異的貴女們,似乎更加煩躁,一拂袖,便輕車熟路的走向假山後的那條曲徑幽路上去,那道偉岸的身影也逐漸被綠樹花朵所遮掩,慢慢消失不見。

  待到這兩尊大佛的身影都消失不見之後,卓清瑤便又活絡了起來,她立刻湊到顧雲歌身邊,眉眼飛揚,唇角含笑的低聲問道:「那把劍……是怎麼回事?」

  她可不會相信那把斷劍當真是一場意外,但是她也沒有懷疑過是顧雲歌陷害顧雲溪,就算是,那也一定是顧雲溪有錯在先。

  顧雲歌看著卓清瑤滿是信賴的眼神,面色柔和了幾分,她輕笑一聲,也沒有隱瞞:「那把劍是顧雲溪自己弄斷的,自然由她來食惡果。」

  卓清瑤瞪大眼睛,似乎有些不敢置信,她又圓又亮的眼睛盯著顧雲歌看了好一會兒,才喃喃的說道:「如果不是面容一模一樣,我都要懷疑你是不是從前的那個顧雲歌了!」

  顧雲歌垂了垂眸子,她心中微滯,神情便低落了幾分,良久,她才輕輕嘆了口氣,說道:「或許是我長大了吧。」

  從前那個善良柔弱,人人可欺之的顧雲歌,早就被那場大雪掩埋了。

  「不過,這樣也好,也省的日後我還會時常擔心於你。」卓清瑤親熱的挽住顧雲歌的手臂,笑道:「這裡人多,我們先去那邊的亭子坐一坐吧,聽說長公主府上的花開的可艷了,縱然是在這個季節看不到的花兒,在長公主府上也能看到。」

  還不太習慣被這麼親密的觸碰,顧雲歌的身子有一瞬間的緊繃,但很快她就放鬆了下來,她笑意真實了幾分,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說道:「那便去吧。」

  說著,她對驚蟄使了個眼色,驚蟄立刻會意,從長公主留下的丫鬟手裡接過那柄斷劍,便小心翼翼的退了下去。

  顧雲溪還在顧雲歌身後虎視眈眈的瞧著,宋沐漪也蟄伏著隨時尋找著由頭便挑起爭執,這著實讓顧雲歌腦仁子都疼。

  卓清瑤歡天喜地的應了下來,她從前沒少參加長公主的宴會,如今也是輕車熟路的穿進花園裡,一邊走還一邊對著顧雲歌說道:「那邊有一處水池,池子不深,上面駕著小橋,每次我想躲開喧囂的時候,都喜歡去那裡。」

  沿著那道被鮮花包裹著的羊腸小路走了一會兒,眼前便豁然開朗,顧雲歌看著眼前潺潺流動著的流水,不免得驚訝的問道:「這水池是活水?」

  只有活水,才會有流動的走向,也隨時保持清澈,一般人家的水池都是一汪死水,久而久之,也變不那麼好看了。

  卓清瑤挑了挑眉:「可不是嗎?這可是長公主府!」

  長公主受到皇上的尊重,也受到攝政王的敬重,是這混亂的朝堂之中唯一的一個還能獨善其身的人。不過她向來不參與朝政,對皇帝和攝政王二人都並未偏袒過一分,故而皇帝和攝政王之間的爭鬥,從未將她拉下來過。

  顧雲歌輕抿唇角,她向前邁出兩步,走到那道小橋上。流水果然不深,清澈的甚至能看清水中游的魚兒,水底里舖著的鵝卵石。

  「哎呀!」卓清瑤忽然驚叫了一聲,她在自己身上四處摸索,同時緊緊皺著眉,有些懊惱的說道:「也沒想到會在這宴會上見著你,我將那東西落在馬車上了!」

  顧雲歌的好奇心被卓清瑤勾了起來,她輕輕倚靠在橋的扶手邊,回過頭圓瞪著眼問道:「怎麼了?」

  卓清瑤小臉都懊惱得皺成一團,她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轉了轉眼珠子,說道:「你且在這裡等等,此次去江南我給你帶了件禮物,可被我落在馬車上了,我去吩咐人幫我取過來,很快就回來的。」

  說著,卓清瑤也不管顧雲歌同意不同意,她轉過身,身影像是一陣風似的就消失了。

  顧雲歌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卓清瑤被家中保護的極好,算起來她還比顧雲歌大一歲,卻還是這般孩子心性。

  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讓卓清瑤這般火急火燎的。

  顧雲歌回過神,順著溪流的方向遠眺著,她這才發現,不遠處的溪流上方有一個涼亭。

  六角涼亭的景致十分開闊,造型也頗為別致,不愧是長公主府,隨意一處的景致就讓人驚嘆不已。

  顧雲歌不由得有些感慨,她定睛看去,這才發現那道涼亭里有一道寬厚的背影。

  亭子裡的男人背對著顧雲歌,他灑脫肆意的坐在涼亭之中,蔥玉般修長的手指緊緊捏著一個精緻的酒杯,伴隨著美景一同將那杯酒喝到肚裡。

  倒是個會享受的。

  顧雲歌心中升起了幾分好奇,她偏了偏頭,想要看清男人的臉。長公主府怎麼會有男人在?

  縱然隔得極遠,那人卻像是發現了顧雲歌的存在一般,他忽然放下酒杯,一扭頭,一道鷹一般銳利的眼神便向顧雲歌射了過來。

  在看到那人的臉的時候,顧雲歌瞳孔一縮,身子忽然就僵住了。

  這不是……那神秘的救命恩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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