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考量

  「果然知書達理，容貌出眾，王夫人好福氣呀！」很快就有人開始捧場。

  「哪裡，劉姐姐你家的兒女都很出眾，且素有才名，我家玉蘊可要多向她們學習才是！」

  「快要及笄了，可有許了人家？」還有人已經起了試探之意，畢竟謝家門庭放眼這京城中也是不俗的，還有謝沂這塊金字招牌在，想要結親的人自然是不會少的。

  「張姐姐說笑了，還沒有說人家，小女還小，我還想她在身邊多呆幾年呢！」王氏對這個問話的張氏有些看不上。她丈夫不過是鴻臚寺一個五品的禮官，她家的子弟可是配不上自家女兒的！

  「那王夫人你身後這兩位小姑娘又是誰呢？」慕容晗問道。

  寶山一驚，心想這位慕容夫人不會是認出自己了吧？她會不會當眾提起玲瓏閣的事，這樣的話自己的有些計劃就會被打亂了，不過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要是被認出來就大方承認了吧。寶山心裡起伏不定，只能微垂眼眸不與她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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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的妹妹居然有興趣問她家的人，王氏立馬打起精神來。只不過她問的卻是她後面的幾個，她是真的不想介紹她們，準備把她們當做背景板，不妨卻有人專門問起她們來，想來也不過是想知道一下她們是謝府的什麼人。沒關係，那就告訴她們好了，也讓她們看看哪個女孩更好。

  她記得慶國公府可是有好幾個適齡未婚的公子，要是女兒有機會嫁入國公府，那該是何等的榮耀！

  想著想著，她臉上的笑容更甚了一分，指著玉萍道：「這是我家小叔子的女兒玉萍，這個呢是我家夫君先頭的娘子留下的女兒寶山，小時候被她祖父母帶回到山陰老家去養著，如今才回來不久。」

  眾人這才想起王氏是謝家大爺的續弦，不然憑她娘家的身份也不可能攀上謝家這樣門第的人家。

  於是有些人看向王氏的眼神里就帶了輕視和嘲弄。

  怪不得先介紹自己的女兒呢，先頭正房娘子留下來的長女你都不介紹，連表面功夫都懶得做，長幼不分，果真是小家子氣！

  這謝家大小姐也真是可憐，沒了生母，想來是過得不如意的。

  想在場哪個不是豪門大戶的貴女，很少有人願意去給人做續弦的。

  王氏自然不知道這些人心中的想法，她還在為自己這一番話隱隱指出謝寶山是失了生母的，又是養在鄉下的，是個沒有教養的姑娘而暗自得意，卻沒想到她們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係。

  自然也有一些比較看重眼前利害的人也開始對寶山有些輕慢。聖人都有雲 ，娶妻有五不娶：逆家子不取，亂家子不取，世有刑人不取，世有惡疾不取，喪婦長女不取。喪婦長女，沒有母親教養，多半是沒有規矩的。

  宋行之的母親趙氏也在場，她也對這謝家的幾位小姐十分感興趣，因為她兒子年紀也到了，她也在多方相看，選來選去，謝家姑娘還是比較合適的，至於該選哪個姑娘呢？

  謝玉萍她是看不上的。可是她卻忘了，其實她丈夫的官位只比謝玉萍的父親高了一階，日後誰升的快還未可知。正是因為她家那個膝下無子的大伯使得她胃口大到這個地步。

  謝玉蘊和謝寶山都是謝益堅的女兒，看起來的話還是謝玉蘊有親生母親在，來的更有價值一些，以後自己兒子入仕跟親家走動也會多一些，而且在陪嫁和日後的體己上王氏肯定更樂意多給自己的親生女兒。只是這王氏出身不高，不知道教出來的女兒，三從四德學的怎麼樣，會不會也顯得有些小家子氣。

  還有，謝寶山也不是完全不可取。她沒有親生母親，進了府之後就好拿捏一些，她這個做婆婆的應該會更舒坦一些。

  總體來說，還是謝玉蘊更得她心，再考量考量吧，反正不急，等自己兒子下場考試之後再選擇也不遲，萬一兒子金榜題名，名列前茅，得陛下器重，這選擇的餘地就大了。等一下有機會多跟王氏攀談幾句，看看她的性格，再傳信給兒子，讓他自己也多留意一下。

  此時的寶山，自然是聽出了王氏話里的含義。雖然早就料到王氏肯定不會說一些對她好的話，但是沒想到這一開口就是如此惡毒。這樣說話，在場的婦人們誰為兒子擇妻不會忌憚？

  她雖然覺得談婚論嫁是一種緣分，那些輕慢自己的棄了也不可惜，只是心中還是一片悲涼，自己失了母親，現下姑母舅母又未到，竟無人照拂至此！

  「我記得謝家老太君，也就是謝沂謝大人的夫人出生琅琊王氏，乃名門之後。謝家大姑娘自小在謝老太君身邊教養，想來是極好的。」說話的人聲音不徐不疾，帶著慵懶隨性和善意的友好。

  寶山抬眼望去，只見一位穿著石榴色百褶裙的明麗少婦朝她微微點頭，但是寶山卻不認得此人。

  慕容晗道：「這位是禁衛軍副指揮使衛長安衛大人的妻子顧流芳顧夫人。」

  原來是衛家的人。她記得這位顧夫人新婚沒幾年，看她這種光彩奪目，顧盼神飛的模樣，想來是過得極好的。

  她向她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對方也回給她一個安慰的笑容。

  她跟她無親無故，卻能在這樣的場合出言為她解圍，不用想也知道是個心地仁善的，將門之人果然不同一般。

  「是啊，我那老姐姐人是極好的，就是走得早，她在的時候我們也時常一起談天說地，好不快哉。好孩子，你過來讓老身好好看看！」

  王氏心中一緊，一股怒氣和不甘湧上了心頭，她怎麼沒想到這老郡主和她婆婆是舊相識呢！這顧流芳瞎摻和什麼，難道他們家真的有意讓衛長武娶寶山？

  寶山恭恭敬敬地走到郡主身邊，再朝著她行了一禮。

  康平郡主拉住寶山的手問：「好孩子，你怎麼戴著面紗呢？」

  「嗯，天氣熱，我臉上起了些疹子，不想在娘娘面前失禮。」

  「你胡說，明明是你臉上有道疤，你害怕太難看了嚇到大家，是不是？」突然，陳媛懷裡的那個馨姐兒指著寶山大聲道。

  這下在場眾人都聽到了，大家齊齊看向寶山，眼裡有許多探究。

  陳媛輕輕打了馨姐兒一下，呵斥道：「小孩子不要亂說話！」

  「我沒有亂說話，是玉蘊姐姐告訴我的。她說她家大姐姐的臉小時候被火盆燙傷了，到現在還有疤呢，待在家裡也是戴著面紗的！」

  此言一出，玉蘊的臉色脹得通紅。雖然她跟馨姐兒說的是實話，但是被大家知道這樣子跟外人議論自己姐姐的私事好像有點不太得體。

  看眾人又把目光轉向她，她強笑著道：「我確實跟馨姐兒提起過這件事，但是馨姐兒，姐姐的意思是，心疼我家大姐姐的遭遇，希望她快些好！」

  「你沒，」馨姐兒話還沒說完，就被她母親擰了一下。她吃痛地看向母親，在母親嚴厲的眼神下，也不敢再說什麼了。

  「劉媽媽，你帶馨姐兒出去玩一會兒吧。」陳媛對身邊馨姐兒的乳母道。

  於是，劉媽媽就把馨姐兒帶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