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江陀港

  「你別這樣，你我都心知肚明。」

  沈小七摟得緊，因為比她高上許多的緣故，整個身體呈彎曲狀，胸膛抵著她的背脊完美貼合，不留一絲縫隙。

  裴棠梨頭腦已經發懵了，似曾相識的青竹香味讓她的腦袋嗡嗡作響，背後的溫熱灼灼難以忽視，腰間有力的大手幾乎快要融化這層衣衫。

  「我不知道！」

  她實在覺得這樣的氣氛過於曖昧，雙手用力想要脫離他的桎梏，卻怎麼也掙脫不開，即便將他的手撓出紅痕他也巋然不動。

  她不想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她也不想卷進這些亂七八糟的愛恨情仇里，更不想和這個可怕的男人待在一起。

  但這種情形，不難看出沈小七當年確實幹了些缺德事兒，今天若不趁著他愧疚之時給自己謀點福利，以後再想有這樣的機會可就是千載難逢了。

  裴棠梨不再反抗，頗有些視死如歸的擺爛樣，沈小七心中不安更甚：「我如今已成了這幅模樣，你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我何時要殺你了？」

  

  沈小七不可置信道。

  她這是聽了誰的胡話？還是得了癔症？

  「我難道不是你的眼中釘嗎？」

  「就你？我何苦將你當成眼中釘。」

  裴棠梨有些生氣，解釋就解釋，平白無故陰陽她作甚？

  「我...我可是天霖大陸公認的第一女殺手，我若是想同你爭奪殘迴宮的宮主之位，我未必就占了下風。」

  她臉不紅心不跳地胡說八道。

  「我的意思是，你一直都是殘迴宮上上下下的掌上明珠，我也從未對你、對師父起過異心。」

  「阿梨，你相信我，三年前的事情，我遲早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沈小七幾乎是有些低聲下氣，見裴棠梨實在抗拒他的接觸，才依依不捨地鬆開手臂，任由她離去。

  「我信你！我信你還不成嗎！」

  今夜若不是財財說有任務要做，她才不會入這個虎穴，聽到些不該聽的就罷了，還莫名其妙哭了一通。

  「你真的願意信我嗎？」

  他身後燭光搖曳，扯出一襲紅色光影，好像連眼角也沾染了些。

  裴棠梨實在不知道沈小七究竟是一個怎麼樣的人，此刻流露出的憐愛與愧疚又到底有分真，就算他足夠坦誠，可原主已經不在人世了，此刻依舊滿心傷痛站在他面前的，不過是異世的一抹孤魂。

  「我相信你。」裴棠梨深呼吸，努力不讓自己被眼前的美色所迷惑，「從今往後，我不會再提以前的事情了，我只管等你的交代。」

  她一鼓作氣地轉身離去，一推開門，燥熱的氣息頓時消失不見，只留院中一樹隨風蕩漾。

  「還有那什麼！」裴棠梨一隻手支著門框，吊兒郎當道，「你以後少做些虧心事兒，殺人放火就算了，你還奪人妻！」

  「簡直是...簡直是...」

  掰回面子的關鍵時刻，她竟有些詞窮。

  「簡直是恬不知恥、不守男德。」沈小七自覺補充。

  裴棠梨不再說話，伸出食指囂張地指了指沈小七的臉，小嘴一撇冷哼一聲，轉身離去。

  「裴元嘉，你去將小姐送回六皇子府。」

  站在樹下低著頭不敢吱聲的裴元嘉唯唯諾諾地摟住了裴棠梨的肩膀。

  沈小七站在月下頗顯清冷孤傲，此刻卻只能望著兩人勾肩搭背的背影黯然神傷。

  真是可惡，他在阿梨心中的地位竟然還不如一個丫鬟！

  「宮主，陳沉為何還不醒來？」

  雲舟從樹上一躍而下，想來已經等了許久。

  「帶我去看看他。」

  沈小七雖心中關切，卻也總是冷言冷語，今夜與阿梨吵了一架，心情更是不好，整個人比平日裡更要可怕幾分。

  「凌天原那糟老頭子要是敢對他做些什麼手腳，我就是追到春南朝也要將他碎屍萬段！」

  雲舟情緒有些激動，腳步匆匆甚至不知覺間已經走到了沈小七的前面。

  二人很快就進了陳沉的房間。

  房間裡沒有點蠟燭，只能透過窗戶躍進的月光微微照亮的床上，看到一個人的輪廓。

  「宮主，你看，陳沉的手腕上長了許多紅色的疹子。」

  若非沈小七內力深厚、視力極佳，此情此景是一些都看不清楚的。

  「為何不點燈？」

  「我一點燈，陳沉就猛烈地咳嗽，怎麼停也停不下來，幾乎快要咳出血來了。」

  「我一時慌亂打翻燭台，他這才停下來，卻又重新暈了過去。」

  「再定睛一看，就發現他的手腕處、腳腕處還有脖頸都長了這種紅色的疹子。」

  沈小七聽完他一連串不帶喘氣的話，蹲下身來仔細查看。

  「這不是紅疹。」

  他篤定道。

  「這是辰川山下江陀港的蠱毒，名叫鋒蠱，中蠱之人會在一個時辰之內在關節連接處生出蜂窩狀的肉瘤，若無解藥，會在一月之內渾身潰爛而死。」

  「什麼？」

  雲舟不敢置信地抬起陳沉的手腕，「不可能的，陳沉一直同我和宮主待在一起，不可能突然中蠱毒啊！」

  「難道真的是凌天原？他定尚未出城，我這就去把他揪出來。」

  「慢著！」沈小七一把拽住雲舟的手臂，「不可能是凌天原。」

  「他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絕不會做這些陰險歹毒的事，更何況，江陀港之人速不與外界通，更是視巫蠱之術為神的天賦，絕不肯傳到外界。」

  「只有江陀港本族之人才會此術。」

  「那萬一凌天原就是那江陀港的族人呢？」雲舟還是有些懷疑。

  「呵，江陀港族人人精通算計，凌天原過於蠢笨，若是生於江陀港，早就死了千回百回了。」

  沈小七把陳沉的手放回被子裡，站起身來，「看來，我們有必要去一趟江陀港了。」

  「雲舟，你就留下來照顧陳沉吧。」

  「這怎麼可以？宮主，屬下理應陪同你一同前去。」因為激動，雲舟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他跪在床前，握著陳沉的手不肯輕易放開。

  「齊逢湫會同我前去，你只管照顧好陳沉。」

  沈小七語氣堅決，雲舟自然也知道他的氣性，故而不再推辭。

  「我定會讓傷害他的人付出代價。」

  雲舟平日裡看起來呆滯刻板，此時眼神中卻流露出深深的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