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想幫你

  「他們…他們對我女兒做了…做了那種事。」

  老闆店裡空空蕩蕩，只有幾張發霉的桌椅，店前擺著的雞鴨魚肉卻都乾乾淨淨，一身的麻衣洗得泛白。

  「我女兒才十三歲，那么小小的一個，滿身是血地躺在河邊。」

  「他們那麼惡毒，滿足了自己的獸慾還把我女兒打得奄奄一息。」

  「我找到她的時候，有野狼徘徊在她身邊，我雖然害怕的很，但拼了老命也要護我女兒周全。」

  老闆轉過身，汗漬浸濕的後背網上，脖頸處露出一截丑得的疤痕，不難想像它是如何在老闆的背上延伸的。

  裴棠梨和裴元嘉都沉默不語，他們不想也不敢說些什麼。

  是該指責那兩個官兵豬狗不如，還是安慰老闆事已至此，怎麼也開不了口。

  

  「我把漫漫抱回去，幾乎花光了全部的積蓄才保住了漫漫的一條命，可還沒天亮，這件事就傳遍了整條街。」

  老闆一臉頹然，眼神里全是悔恨。

  「如果我會醫治而不是當個沒用的屠夫，漫漫的事情就不會傳出去。」

  「可是，這不是你的錯啊。」裴棠梨於心不忍。

  「這就是我的錯！」老闆突然抬手狠狠地給了自己一巴掌，「都怪我沒有保護好漫漫，他們鄰里都是看著漫漫長大的，可誰知道…」

  「誰知道他們從此視漫漫為不貞不潔之人，狠心的還要將我們漫漫浸豬籠！」

  「浸豬籠？」

  裴棠梨不敢想像在這樣的打擊下，漫漫會有多麼的絕望啊。

  「那…漫漫現在…」

  「漫漫走了。」

  「自己走的，那天晚上她終於笑了，她跟我說，爹爹，我想吃你煲的雞湯。」

  老闆陷入回憶，抬頭望向天邊半隱半現的月牙。

  「我以為漫漫快要好起來了，我太開心了，我甚至都沒有再好好看她最後一眼。」

  「我端著雞湯回房時，發現漫漫已經不在了，沒有心跳，沒有脈搏。」

  「她什麼都沒有做錯，就這麼離開我了，走的時候連一口她最愛的雞湯都沒喝過。」

  「嗚嗚嗚嗚太可惜了！」陳沉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裴棠梨的身後，嗚咽出聲。

  「那兩個官兵沒能打倒漫漫，流言蜚語卻殺死了她。」裴元嘉呢喃，她不知道如果她是漫漫會怎麼選擇，又是否有勇氣活下去。

  貞潔對一個女人來說，比命都重要。

  「真是放狗屁！貞潔哪裡有命重要，那些惡語相向的鄰里全都是殺人兇手！」裴棠梨沒法指責漫漫是不愛惜生命的人，她沒有權利要求漫漫勇敢，因為做錯事的人從來都不是她。

  可現實就是這樣，這個世界就是這樣，裴棠梨嘆氣，安慰老闆，「老闆，雖然漫漫已經不在了，但生活還要繼續啊，你只有繼續做營生才能養活自己，漫漫看到也才會放心啊。」

  「我當然知道，漫漫最心疼我了。」淚水填滿老闆臉上的溝壑，「我生活在天子腳下，卻連一個公道都討不到，我冒死敲響大理寺門前的鼓，卻連大理寺的門都沒有進去，他們堂而皇之地把我趕走，還揚言我要是想活命就最好夾著尾巴做人。」

  老闆攥緊拳頭，手背上的青筋隆起，泛紅似火：「我不服氣，日日到大理寺門前，他們就日日打我、罵我、趕我，他們還成群結隊地來我店前鬧事，久而久之，我這個鋪子，就再也沒人敢來，曾經的街坊鄰居無不避我如蛇蠍。」

  「二位姑娘，我知你們好心，可我也絕對不能讓你們以身犯險。走吧走吧，今日過後，你們就當我已經死了。」

  老闆把用油紙包好的鴨脖雙手遞給裴元嘉，也不收錢，決絕扭頭要關店。

  「老闆！」裴棠梨出聲組織。

  「我可以幫你。」裴棠梨唯一能想到的辦法就是讓傷害了漫漫的那兩個官兵得到應有的代價。

  她不知道她怎麼了，她從前看小說也最討厭那些同情心泛濫的聖女，可她真的來到這裡，才發現原來真的有人如此苦命，她們什麼都沒做錯，就因為是女子，就該依附別人乖乖做一個聽話的布娃娃，就該視貞操如生命，就該將生兒育女當成一輩子的目標，就連婚姻也要發揮可利用的最高價值。

  「這太不公平了，我要幫你才對。」除了裴棠梨，也沒人再願意幫她，這對裴棠梨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對老闆來說確實一輩子的事情。

  「姑娘，那兩個官兵是大理寺卿的遠方表弟，仗著和權貴沾親帶故到處為非作歹，你知道的，我們老百姓根本無能為力。」

  老闆也曾憤怒到不顧一切，可現實讓他只能忍氣吞聲。

  都是些無妄之災。

  「不，你相信我，我會幫你。」裴棠梨暗暗發誓，看著老闆把店裡的所有東西一個一個地搬上木製推車，背後的傷疤不斷刺痛著他們的眼，直到推車咯吱咯吱走遠。

  「陳沉，你知道他說的大理寺卿是誰嗎？」

  「林完言，林丞相弟弟的次子。」

  「又是姓林，他們家是不是風水不太好，盡出二臂。」

  「什麼是二臂？」陳沉好奇。

  「不重要，反正他要死定了！」裴棠梨咬牙切齒。

  裴元嘉回了聞禮樓，裴棠梨捧著鴨脖和陳沉往六皇子府方向走。

  一路上，裴棠梨一言不發。

  陳沉見她心情不好，也不敢再多嘴。

  【叮～財財來嘍！我親愛的宿主大人，我不給你截止時間，你就拖著不完成任務，還好意思來找我啊？】

  呦，這不怪我，我是真忘了。

  【呵呵，我看你是不想面對現實。】

  你什麼時候還學會嘲諷你家宿主了？

  【那當然是跟你學的！】

  行了行了，不跟你廢話了，我一會兒回去就做任務，我找你是想問問你，積分商城裡有沒有什麼殺傷力比較大的東西，最好能讓人痛不欲生、生不如死那種？

  【宿主大人你可真是問對人了，積分商城裡呀多的是，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你有積分兌換嗎…你還能活到能查看溫祺幸福值的那天嗎？】

  你怎麼還咒上了？別廢話，趕緊發揮下你的職業素養，給我推銷一個積分最少，殺傷力最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