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二章 心軟了？別上癮了

  幾日後。

  囚車上，一個滿面污穢的少女，眸中已無神采。

  「聽說她見到自己母親與外人苟合，為了不讓事情敗露親手殺了一同長大的婢女呢！小小年紀好狠的心！」

  「可不止呢，我聽說她還設計想毒害嫡姐，結果差點誤殺一個孕婦，一屍兩命呢！要不是劉大夫，那個孕婦可就無了。」

  「否則她這案子，怎麼會難倒縣令和知州大人，這怕是要判死刑的，必須判！回頭咱們早些去菜市口占位置。」

  「那可去不了了，她這案子得明年才能結案，聽說是去京里大牢養胎的。」

  

  「那太可惜了，你們聽說了嗎？她勾引了自家嫡姐的相公，要不是殺了人還要殺嫡姐，怕是也要不了腦袋。」

  「我聽我當差的小舅子說，本來是放了的，她偏生去惹嫡姐沈七月，這不，完犢子了吧？」

  與說話男人站在一塊的男人點點頭，「她嫡姐還是沈七月吶！」

  「可不是，還是個繼女，竟敢這般下死手。」

  「嘖嘖嘖，這可不得了！母親偷人浸豬籠，這女兒也不是好東西，咱們打！」

  周圍嘈雜，呼聲漸起，沈霜月坐在囚車中如個爛布娃娃毫無反應，很快被爛菜葉和臭雞蛋給淹了。

  這些人都是平價買過官糧的普通人家。

  扔了一會兒，負責押送的官差這才凶神惡煞出現，讓圍觀的民眾不要再鬧事了。

  城門口，站著沈七月和易了容的虞箏，葉薄暮怕出亂子也要跟來，看見了沈霜月的慘樣，勾著唇幸災樂禍地發出驚呼聲。

  「這哪還看得清人樣啊，都快變成泔水車了。」

  說著還似模似樣打開了扇子擋住口鼻，沈七月心裡莫名有一種悲涼，「虞箏，咱們回吧。」

  「嗯。」

  待她轉身之際，囚車裡的沈霜月動了。

  「沈七月！七月姐姐！——姐姐！姐姐你看看我！姐姐——！」

  被爛菜葉和臭雞蛋砸得看不見人時，沈霜月都沒哭，但此時她聲淚俱下，喊得撕心裂肺。

  那聲「七月姐姐」，讓沈七月不由得停下腳步，回頭看過去。

  似乎有個兩三歲的小女娃蹣跚而來，朝她伸來肉嘟嘟的手，上面掛著鈴鐺，小小的手指間捏了朵小花。

  那是原主的記憶。

  曾幾何時，沈霜月和沈七月，也是有機會做好姐妹的吧？

  沈七月上前，葉薄暮及時給押送犯人的幾個官差塞了銀子，就在城門口的大路上，囚車停下了。

  還不等沈七月過去，就聽見沈霜月喊道：「姐姐，我要見雷馳！你讓我見見雷馳，我求求你了！」

  這是沈七月在牢里與她說的。

  等她被押去京里，怕是沒有好日子過，肚裡的孩子估計也保不住。

  特別是雷府那樣喪心病狂的，指不定路上就讓她沒了。

  一個孩子，只要雷馳沒有污名，以雷府的手段，娶個像秦府那樣的高門貴女，不是沒有機會。

  而她沈霜月就是亂葬崗的黃土一捧。

  沈七月未說話，只是轉頭看向沈霜月，那邊押送的官差也與沈七月相熟，見沈七月要過來，便讓人停了囚車。

  「沈東家，咱們也要趕時間，你長話短說。」

  「謝謝官人。」

  懷裡掏出二十兩銀子悄悄放入官差手中。

  算是犒勞這些人的，現在水患，路上保不准有需要花錢的地方。

  廖捕頭曾提起過他們也是迫不得已才偶爾收一些保護費，主要是官餉不豐。

  官差卻回錯了意，想著沈霜月與沈七月也算是一塊長大，剛剛他的「怠慢」怕是引得沈七月不快了。

  趕緊解釋：「沈東家，群民激憤，實屬咱們幾個的失職，這些太多了……」

  「不，你們外出一趟也不容易，若是有飯吃多給她一口吧，你們也注意安全。」

  說的幾個官差心裡一暖。

  便也不與沈七月多說了，讓給她們姐妹，兩一點空間。

  「叫來了又如何？你才多大的人，就為難人懷孩子，女人的武器啊，永遠不是依附，是靠自身強大。下輩子，生個好人家吧！」

  說完沈七月轉身離開，眼角划過的淚算是給原主和沈霜月劃下一個句點。

  但沈霜月似乎鐵了心要見雷馳：「姐姐，我肚子裡的孩子不是姐夫的，是雷馳的！是雷府的大少爺雷馳的！他說只要我委身就能讓我入府！姐姐！你能不能讓我見見他！」

  沈七月回頭，看著叫聲悽厲的沈霜月被推出城門。

  虞箏似乎能感覺到到她的情緒，想要摟她想起近期沈七月身邊流言四起，不想給她惹麻煩，便收了手。

  「舅舅，能不能讓人護著她，入京就好了。」

  「怎麼？心軟了？別上癮了，她也不算是沈七月的親妹妹。」

  沈七月明白葉薄暮的意思。

  點點頭，眼不見為淨吧，她也不想給自己添麻煩，萬一雷府真的派了殺手，死的就是無辜的官差。

  沈霜月本就該死，只是雷府真的捨得麼？

  這個答案好像毋庸置疑。

  嘆口氣，今日登豐樓可是有大事。

  鞭炮聲響起，趕走了一切的不愉快，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

  「掌柜的什麼喜事啊？」

  「咱們東家的親外甥女認祖歸宗，今日歇業一天，宴請各位吃全羊宴！」

  一聽登豐樓的東家要認親，還請所有人吃全羊宴，全場沸騰了。

  「什麼人都可以進麼？」

  「只管進，坐滿為止！」

  說著外頭圍觀的人就立馬進去了，還有好幾個躊躇不前，猶豫幾分裡頭便沒了位置，懊悔難當。

  免費的全羊宴，不吃是傻子！

  還真有人當了傻子，圍在門外拔自個兒的頭髮。

  宴席時程一到，裡頭坐滿人，外頭圍滿人。

  沈七月便跟在葉薄暮的身後從樓上下來了，不論是坐在包廂還是大堂的客人，全都看著兩人不敢說話。

  已經有人在猜測：「沈七月不會就是葉薄暮的外甥女吧？」

  「不會吧？」

  「我覺得就是最近那些流言太嚴重了，不然誰家會讓外甥女認祖歸宗啊？奇葩！」

  「就是，但沈員外好像也沒意見啊……」

  眼尖的熱鬧很快就在對面包廂敞開的門後看見了笑得合不攏嘴的沈毅。

  似乎「認祖歸宗」這事，他還覺得挺有面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