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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八章 對峙(上)

2024-09-02 22:57:20 作者: 焦糖橘

  整個大帳里充斥著細犬的吠叫聲。

  姜延神色自若地衝著它低喝了一聲,「住嘴——」

  細犬仍是齜著牙,沖他狂吠個不停,直到謝蘭若開了口,「烏卷,下一個。」

  細犬這才接著朝下一個人嗅聞過去。

  結束時它就揪出了姜延一個人而已。

  謝蘭若朝李元緒拱手道,「回稟大將軍,匈奴暗藏在北師軍里的細作,就是統領姜延。」

  眾將譁然,皆認為此事荒謬至極,只有李元緒知道,她這話沒開半點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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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將軍,口說無憑,證據呢?」

  「細犬逮著誰,誰就是細作,」謝蘭若轉頭看向了老薛頭,「至於證據,還要麻煩師父走一趟。」

  大魚落網,接下來就是全線收網了。

  老薛頭當即出了大帳,率領一眾侍衛殺去了子衿巷。

  眾將面面相覷,都不信姜統領會是匈奴埋伏在北師軍里的細作。

  「大將軍不在漠北的這一年裡,匈奴幾次犯境,都是姜統領出征擊退的匈奴王將,他怎麼可能是細作?還請大將軍明察!」

  「姜統領絕不可能和匈奴勾結,這事想都不用想,定是謝將軍弄錯了!」

  「謝將軍要是拿不出證據,那就是故意陷害姜統領,其心可誅!」

  謝蘭若抽出腰間的玄青劍,利落的「鏗鏘」聲後,劍尖直指姜延的咽喉,她擲地有聲地喊道:

  「今日我以將門謝家嫡長孫的名義起誓,若有錯判,當自刎於玄青劍下,否則,我當一劍刺死姜統領。」

  錚錚話語,鎮住了帳內的所有人。

  姜延順著寒光凜凜的玄青劍,直直地看進那雙英氣的眉眼裡,目光依舊沉靜如初。

  「謝將軍,把劍放下!」

  李元緒冷凝著臉,喝了她一聲,當著他的面說自刎於劍下,她分明是在挑釁他的底線。

  祁律用劍鞘擋下了玄青劍,緩和了劍拔弩張的氣氛。

  謝蘭若的態度擺在檯面上,在事情未明朗之前,諸將再不敢有一句異議。

  姜延卻是不解地問了她,「敢問謝將軍,為何會懷疑我是匈奴的細作?」

  「烏卷嗅出了你身上的無痕水,你就是細作!」

  周敘言不等謝蘭若開口,就站出來指認他道:「謝將軍找到了匈奴潛伏在漠北的窩點,藉機在那些人身上潑灑了無痕水。」

  這時謝琅也站了出來,「無痕水無色無味,身邊接觸久了的人,都會沾染上同一個氣味。」

  「烏卷在姜統領身上,聞到了最濃的無痕水味道,他不是細作,那誰是細作?!」

  倆人氣勢如虎地站出來,給謝蘭若撐起了腰杆。

  姜延嗤笑了一聲,「什麼細犬,什麼無痕水,我看這分明是謝將軍胡謅出來陷害人的把戲。」

  謝蘭若將葫蘆罐置於長方桌上,「烏卷到底能不能聞出無痕水的味道,大將軍大可拿了這瓶藥水去試,但凡有一句妄言,我——」

  「謝將軍,你的腦袋已經不夠砍了。」

  李元緒搶了她的話,由不得她再說出那樣的混帳話來。

  「謝將軍所謂的匈奴據點在哪裡?」姜延有條不紊地追問著。

  「子衿巷的鐵匠鋪里。」

  謝蘭若已經讓老薛頭去拿人,她可以毫不避諱地告訴他。

  姜延的臉上不見一絲慌亂,「敢問謝將軍,是如何知道那是匈奴的據點的?」

  「無可奉告。」

  謝蘭若不能在北師軍里提及董氏的臨終遺言,更不能讓他們知道沈琅在這裡。

  「謝將軍不能證明那是匈奴的據點,而我只是找鐵匠鋪的師傅幫忙鑄劍而已,不慎染上了無痕水,憑什麼就說我是匈奴的細作?」

  直到這時候,謝蘭若才意識到自己大意了,她終究是低估了姜延的能耐。

  他見招拆招,從容到無懈可擊。

  姜延瞥向了一旁吊著胳膊的謝琅,「何況謝將軍的消息來源未必可靠,來人,把戍衛營的領隊叫過來。」

  領隊匆匆進入大帳,叩見道:「末將拜見大將軍、姜統領。」

  姜延站了出來,遙遙地指向了謝琅,「我問你,可認得面前的這個小郎?」

  領隊循著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眼謝琅後,復又低了頭,「認得。」

  「他是誰的兒子?」姜延逼問道。

  謝琅渾身死死地繃著,他好似又回到了那一日的董府宅邸里,被千夫所指、萬人唾罵,小小的他低著頭,如蟻噬骨地掙扎著。

  周敘言挺身而出,擋在了他身前,「謝琅是託孤到我阿娘膝下寄養的,我表姐家的孩子。」

  謝琅抬頭,滿眼含淚地看著擋在身前的那個小小身板。

  可惜這話也就能唬弄一下外人。

  戍衛營當日查抄董家,參與其中的將領,都知道沈琅長什麼樣。

  領隊如實稟道:「謝琅是沈均宜的兒子,沈琅。」

  將領們群情激憤起來,都將矛頭對準了謝蘭若:

  「謝將軍口口聲聲說要找細作,細作就站在你邊上,你卻視而不見!」

  「沈均宜害死了多少北師軍的遺孤,這筆帳還沒算完,謝將軍怎麼能將他的兒子養在身邊,還帶進北師軍里?」

  「謝將軍引狼入室,北師軍容不下你,還請謝將軍送完了糧草,儘快地回京述職。」

  周敘言受不了這個氣,他指著姜延吼道:「你們胡說!他才是細作,他才是那個要害了北師軍的人!謝琅是無辜的,謝將軍所說的每句話都是真的!」

  謝蘭若伸手撫上他的頭,順勢將他撥到了身後。

  「將門謝家的人為何不能站在北師軍里?」

  謝蘭若輕聲一問,對面眾將領全都緘默了起來。

  北師軍是謝老將軍征戰沙場帶出來的王牌之師,謝家的嫡長子和嫡次子就埋在青山的墓地里,將門謝家是北師軍的脊樑,如今他們竟連這個脊樑都不要了。

  「當年祖父敢放了狼人,我就敢留下這個孩子。」

  她目光錚然地掃過面前的眾將領,字字鏗鏘地道:「這孩子姓謝,他叫謝琅。」

  無人再敢出聲驅逐謝琅。

  姜延的眼神愈發地冷,他識得謝琅,是因為這孩子的眉眼輪廓像極了沈均宜。

  「謝將軍,我斗膽猜測,你所有消息的來源是不是和這孩子有關?」

  謝蘭若挑起了眼風,無聲地橫了一眼過來。

  他進而逼問道:「你就說是與不是?」

  謝蘭若無話可說,她這沉默的態度,儼然證實了姜延的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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