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老相識
2024-09-02 22:55:51
作者: 焦糖橘
老薛頭從堂屋裡出來,他站在門檻上,看著這個鬚髮花白的老頭兒,甚感陌生地道:「你是何人?」
程太醫的笑臉霎時裂開,面子掉在地上,碎成了一地殘渣。
「老爹,這位就是鼎鼎有名的程太醫,」周敘言又一次狗腿地站了出來,「他是皇上請來的貴客,專程為賢妃娘娘看診的。」
「我可不認識什麼程太醫。」
老薛頭很有自知之明,他哪有那個身份,認識什麼宮裡的太醫,他躲著秦氏,走進堂屋裡坐著。
豈有此理,哪有人敢這樣撂他的臉面!
程太醫衝進屋裡,朝著老薛頭罵道:「你個不識抬舉的老倔驢,老夫識得你,那是看得起你,別給臉不要臉!」
記住全網最快小説站𝔟𝔞𝔫𝔵𝔦𝔞𝔟𝔞.𝔠𝔬𝔪
老薛頭一下從竹椅上彈跳而起,他擼起袖子就要朝程太醫的臉上揮過去,謝琅立馬衝過來抱住了他,死死地勒住他不放,「薛叔,他可是皇上的貴客!」
周敘言攏著程太醫的手,將他死命地往外拽,「老爹一拳頭揍過來,你半邊臉都得垮掉,千萬別過去!」
奈何倆個人鬥起了狠,身子被人攔住,嘴上仍在不停地謾罵著,你來我往地沒個完了。
「管他是哪路來的神仙,這是我的宅子,我轟他出去,他就得給我滾。」
「你個死倔驢,難怪混了幾十年都混不出個名堂來,連自己的婆娘都養不起,活該你沒出息!」
……
謝蘭若站在門外,等到裡面那倆人罵不動了,她才信步閒散地走了進去。
老薛頭和程太醫對坐在竹椅上,拿起茶壺往嘴裡灌水,彼此對視的眼神,還在那裡鬥著狠。
被牽連受罪的謝琅和周敘言坐到了地上,一個束住程太醫的胳膊,一個抱住老薛頭的大腿,累得一個勁地喘粗氣。
「師父,程太醫一上來就認出了你,說明你倆是舊相識,不過是你貴人多忘事,不記得他罷了。」
謝蘭若坐在倆人中間,和事佬地道:「程太醫,你是怎麼認識我師父的?」
程太醫怒瞪著一雙銅鈴眼,氣焰難消地道:「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還是個愣頭青,像條甩不掉的細犬一樣跟在謝老將軍的後面,搖尾乞憐。」
老薛頭重重地放下了茶盞,「在哪裡,什麼時候的事,你個死老頭把話給我說清楚。」
「謝老將軍去南蠻剿匪,那時候的你,還是個新兵卒子。」
程太醫見他臉色大變,捻著長長的鬍鬚,很是得意地道:「怎麼,你想起老夫來了?」
老薛頭定定地看著那張老臉,辨出了幾分輪廓來,「你是不是被刀匪劫上山,關在籠子裡的那個腌臢漢子?」
「我路過南蠻,被那幫匪徒劫上山,迫害了整整三月,才變成了那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程太醫挽尊道。
「這都是幾十年前的事了,就你當初的那個鬼樣子,我能認出你才怪。」
老薛頭生疑道:「你真的是太醫?」
「以前和你說我是太醫,你不信,如今皇上都請我進宮把脈了,你還是不信!」
程太醫何曾受過如此折辱,他暴躁地站了起來,周敘言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胳膊,硬是將他給拽回了座上。
「當年你被折磨得就剩了一副骨架,傷員沒見你救活一個,自個兒倒是躺床上讓醫女伺候了一個月,你說自己是太醫,這話說出去誰信。」
「你個有眼無珠的老倔驢,我病倒之時你不信,那我病好之後,你憑什麼不信?」
老薛頭攏著袖子,悶著頭,自有他的一副歪理,「你養好了病,口口聲聲地說自己是太醫,說什麼都要跟著謝老將軍,誰知道你是不是看上了北師軍的伙食,死賴著不走?」
程太醫手指哆嗦地指著他,「那你就可以把我打暈了丟在山谷里?」
「那我能怎麼做?」
老薛頭怒而罵道:「都說了前方有山賊,讓你往回跑,你還死命地跟著,要不是當年我打暈了你,將山賊引出去,你這死老頭早就沒命了。」
老薛頭是從軍營里混出來的流痞子,一身毛病,程太醫是被人哄慣了的老小孩,脾氣大得很,
這倆人衝撞在一起,一時間又吵得不可開交。
直到最後倆人都說乏了,這才停下來喝口茶,潤潤嗓子。
謝蘭若心道,原來這就是程太醫與謝家的淵源。
「把話說開了就好,師父,程太醫來者是客,你待人客氣些。」
她拿出一錠碎銀子,擺在了案桌上,「周敘言,你去買一鍋羊肉湯回來,師父要請程太醫喝酒吃肉。」
程太醫從鼻子裡哼了一口氣,到底是沒再說些什麼。
謝蘭若出門去找了秦氏,「師娘,回頭我讓人送五十兩銀子過來,謝琅吃住在這裡,有勞師娘費心了。」
秦氏聽了這話,就知道她誤會了他們是為了銀子在吵架,「屋裡頭不缺銀子,我是氣不過你師父說我是敗家娘們,才和他置的氣。」
「你師父不當家,不知道柴米油鹽貴,就他每月領的那幾個銅板,塞牙縫都不夠,他整日回到家,還等著我去伺候他,真當自己是個大爺。」
秦氏拉過謝蘭若的手,往西次間走進去,「給你看看,師娘給你攢了一屋子什麼好東西。」
謝蘭若進門看見牆角堆滿了紅木箱子,喜燭紅帳,鴛鴦繡鞋,大紅的鋪蓋碼放得整整齊齊,她隱約猜到了秦氏的用意,羞赧地不知該如何問出口。
秦氏在她身後掩上了房門,落下插梢,笑盈盈地湊到她耳邊說著,「都是給李元緒備下的聘禮,等他回到京師,我就領他到謝府上求親。」
「師娘——」
謝蘭若轉身看著她,羞怯得急跺腳,「他都沒跟你說提親的事,你就替他把聘禮都備好了,回頭讓他知道這事是從我口中說出來的,他以為我盼嫁,我還怎麼做人。」
「師娘在這裡,還能讓他笑話了你不成。」
秦氏還沒見過她這般情潮湧動,紅暈浮臉的嬌俏模樣,打趣道:「他敢拿這事說你,我扇爛他的嘴。」
謝蘭若一臉忸怩地看著她。
「非常之事,當用非常之道。」
秦氏哄著她道:「你師父都和我說了,李元緒不會在京師逗留太久,很快就要返回漠北,誰知道他下一次來京,會是猴年馬月的事。」
「我家阿若可是黃花大閨女,真這麼等下去,黃花菜都得涼了。」
她一鼓作氣地道:「這親事就得年後辦,紅紅火火地大辦特辦,讓他風風光光地將你迎娶進門。」
謝蘭若在她妙語如珠的巧舌里,壓根插不上話,只能聽著她越說越離譜。
「這日子我都替你們選好了,正月十六,花好月圓,和你倆的八字正正相合,夫妻和睦,白首到頭,最是和美不過的好日子。」
「年前納彩定親三天,籌備三天,最後一天迎親,給師娘七天時間,保證風風光光地將你嫁出去。」
「師娘——」
謝蘭若急得又一次狠狠地跺了腳,「我都沒說要嫁給他,你怎麼把什麼事都給他安排好了?」
秦氏拿腔拿調地說了她,「阿若,你耍什麼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