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強行挖牆腳

  謝蘭若連夜去往了北陵，天微微敞亮時，她抵達了城門口。

  負責統領北陵的十六衛將領，是曾經的右翎衛宋馳，他見她風塵僕僕地趕來，定是有什麼要事，怎麼也沒想到，她一開口就要跟他借兵。

  「借多少？」

  「三千人。」

  謝蘭若直直地看著他，那眼神餓得像一匹孤狼，而他就是砧板上流油的肥肉，等著她撲上來撕咬。

  宋馳被她看得心裡犯怵，他摸著八字短須道，「魏晉借你多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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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千人。」

  一聽這話，他就有了底氣，和她掰扯道，「謝都督，魏晉和你是過命的交情，他借你三千兵，我與你只是點頭之交，借你一千人足矣。」

  謝蘭若沒功夫和他耗下去，她拿出虎符，亮在了他面前，「另外半邊虎符應該在左玄將軍手裡，見此臥虎，猶如見到了鎮北大將軍。」

  宋馳微微訝異，她手上怎麼會有虎符，他斂正了神色，聽她把話說下去。

  「李將軍之前的命令，是讓你死守北陵，我知你不願借兵與我，可如今情況有變，沒有新軍增援，烏山軍只有死路一條。」

  她緊迫地盯著他道，「北陵再難，那也是守城難，你身後還有京師的四萬新軍可以增援，烏山軍陷在川渝軍的包圍里，他們在拿命搏殺，而我也只是和你借三千人而已。」

  宋馳自有他的一番思量，死守蜀中、北陵和南嶽，不止是李元緒的軍令，更是皇上和朝中重臣的意思，為的就是萬無一失地守住京師。

  要穩，就不能輕易出兵。

  烏山軍就是朝廷捨棄的馬前卒，為的就是以小博大，儘可能地剿殺掉川渝的主力軍，再由新軍出馬，反攻為勝。

  謝蘭若卻在這時候來找他要人。

  烏山軍若是盤活了閩西的局勢，於他而言也是有利的，何況他有這個底氣，少了三千人，照樣能守住北陵。

  「你的船能不能運走這麼多人？」

  「那是我該考慮的問題，」謝蘭若終於笑出聲來，「有沒有船，我說了算。」

  北陵商埠繁華，得益於這裡四通八達的水網，和連通南北的關隘要道，得天獨厚的地理優勢，讓這裡成為了商貿中轉的匯集地。

  因著董方卓起兵造反，陸水兩路被封，大量的商船匯聚於渡口，堵得河域上水泄不通。

  謝蘭若以閩西大都督的身份頒布了一項政令，以債務的形式征船征糧。

  各大商行的掌柜聞訊趕來，貨賣不出去只會砸在他們手裡，血本無歸，若是被朝廷低價征繳收去，怎麼著都能掙回個本錢。

  謝蘭若看著府衙內外擠滿了人，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她很是意外地看向了宋馳，「怎麼會來這麼多人，他們不怕我捲走了船糧，以後追不回銀錢嗎？或是烏山軍慘敗，最後虧得連本錢都撈不回來？」

  宋馳看她那表情，真不像是裝的，「你知不知道閩西大都督這個名號，在坊間有多大的號召力？」

  她聞言很是吃驚，「和鎮北大將軍比呢？」

  他嫌棄地看了過去，心道她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僅次於鎮北大將軍。」

  「你憑藉著七日內剿殺上萬匪寇的功績，一戰成名，又一舉端掉了吳家寨和金龍寨，再度封神，經茶館說書人胡吹海侃了一番，閩西大都督就成了家喻戶曉的人物。」

  「再加上你一匹馬拒了沈家的親事，又一劍封喉地殺了工部尚書，每件事都充滿著傳奇色彩，坊間都在傳，說你是太白金星戰神下凡渡劫來著，呼聲很高。」

  謝蘭若執拗地問他：「我是太白金星的話，那李元緒算什麼？」」

  宋馳見她死活要和鎮北大將軍比，簡直是自取其辱，「上古軒轅帝，你沒得比。」

  她算是聽明白了，這傢伙和魏晉那廝的一樣，都膜拜著李元緒，就差立個神位把他給供起來了。

  「名聲在外，我頗有些壓力。」

  宋馳見她不愧為老薛頭教出來的高徒，那一臉得意的嘴臉，和那老頭子一模一樣，他給她施壓道：「他們敢拿出家底來進行豪賭，那是信得過你，在那些茶館說書人的嘴裡，閩西大都督怎麼可能會輸。」

  謝蘭若斂了目光，問起他來，「你是不是經常下館子喝閒茶，聽人說書？」

  宋馳被這話給噎住了。

  「看不出來，你還是這麼個傳三過四的人，」謝蘭若格外「高看」了他一眼，「下回你去茶館，記得和說書的先生道一聲，坊間的傳言都是真的。」

  青出於藍，她的臉皮比老薛頭還厚，放地上蹭都不會破。

  宋馳心裡多少有些不平，都是同期，她都自詡為「太白金星」了，他還只是個小將軍。

  謝蘭若召集了北陵的商戶，提出以三分之二的集市價，征討他們的商船與糧食，待收復閩西後，掌柜們可憑條據與契約去到州府，或是換取銀錢，或是以債抵租，在閩西置辦商鋪。

  她一併承諾著，此次伸出援手的商戶，以後在閩西置業，一律減稅三年。

  底下就有掌柜開口問了，「烏山軍要是戰敗了，我們的錢豈不是打了水漂？」

  這無疑是一場豪賭。

  謝蘭若挑起了眼鋒，目光冰凌凌地掃了過去，「烏山軍沒有戰敗，只有戰死。」

  「就算我守不住閩西，還有鎮北大將軍，再不濟還有朝廷，遲早都會有人站出來，收復那一片失地。」

  宋馳讓底下的商戶禁言，要麼留下籤契約，要麼轟出去，哪來那麼多的廢話。

  謝蘭若忙完所有事後，又馬不停蹄地趕去了南嶽。

  她花了兩天時間，借調了一萬人的新軍，率領著三十艘商船大隊，從渡口浩浩蕩蕩地出發，順水而下，一路駛回了閩西。

  宋馳和魏晉站在渡口，目送著那支龐大的隊伍消失在天水之間，止不住地感慨萬千。

  「魏晉，你有沒有覺得謝蘭若身上透出一股匪氣？」

  「她劫走了你什麼東西？」

  宋馳當時聽她那般說話時，沒覺出什麼異常，慢慢地回過味來，才發覺自己虧大了，「她征繳了這麼多的船糧，許諾這些掌柜，將來可以去到閩西置業，把北陵一半的商戶都給我撬走了。」

  魏晉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同情，「鎮北大將軍讓我們死守城門，她這一來，把我們三分之一的牆角都給挖走了，當真是防不勝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