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賢妃有孕

  賢妃連著兩月沒來月事，預感到可能懷了身子，她不動聲色地藏掖著，等到倭寇的降書遞交到朝堂後，她才讓喬麥去請了太醫過來看診。

  這消息不脛而走，很快就傳到了宣景帝的耳里。

  近來這幾個月，他不是宿在宣政殿，就是留在春熙宮過夜，間或到其他妃嬪那裡小坐，得知此事後，他心裡隱隱猜到了什麼，擱下手裡的奏摺，擺駕去往了春熙宮。

  陸福海站在殿門外，高聲通傳了一聲，「皇上駕到——」

  殿門大開，院裡跪了一地的丫鬟婆子，他眼尖地瞧見這幫宮女們臉上未褪的笑意，想來賢妃這次請脈，大抵就是喜脈了。

  宣景帝進到內殿，見賢妃坐在梨花拔步床上，欲下來給他行禮，他忙按住了她，急聲問了太醫：「愛妃這是怎麼了？」

  老太醫跪在地上，恭敬地稟道：「恭喜皇上，賀喜皇上，賢妃娘娘有喜了，脈相沉潛有力，娘娘身子並無大礙，老臣估摸著，娘娘這孕身有了將近三月了。」

  宣景帝龍顏大悅，朗笑聲聲地道：「春熙宮裡一應人等，重重有賞。」

  陸福海笑著附和道：「奴才這就去傳旨。」

  「愛妃欺朕，懷了身子，這麼大的事也瞞著不說，前天夜裡朕還唐突地——」

  

  賢妃慌忙遮住了他的口，太醫宮女都在，這些個私密事怎能隨口往外說？

  陸福海浮塵一打，揮退了所有人下去，他躬身出了內殿，臨了還把紅漆雕花的兩扇門給合攏上了。

  賢妃鬆了手，被那雙水墨暈染的眸子定定地瞧著，她心虛地垂下了眼，「臣妾也是從太醫口中，剛剛得知懷了身孕的。」

  「朕看著有愛妃這麼傻，這麼好騙麼？」

  宣景帝抬手覆上了她的小腹，輕輕地貼合著，「月事兩三月沒來也不在意，更沒往深了去想，隔三差五地還由著朕胡來。」

  要不是太醫說她身子無礙，他想想那些日子的荒唐來，隱隱有些後怕。

  「皇上，婦人有了孕身是會變傻的，臣妾就是遲鈍，想著三月沒來月事，這次請了太醫過來診脈。」

  賢妃嘴上辯解道，「何況每次皇上胡來，臣妾都有攔著。」

  宣景帝貼著她的額頭，輕輕地蹭了下她的鼻子，「你又不是每次都攔得住。」

  她菲薄的臉頰上飛起了一抹紅暈，饒是在一起這麼長時間了，她還亦如初見時那般嬌羞。

  「朕膝下有了兩個公主，還是想和你有個閨女，」他抬手撫著那一抹紅暈道，「像你這般嬌俏的多好，朕會將她寵上天去。」

  賢妃動容地抬了眼，見他眼裡浮起了笑意，緊接著又聽他說，「不過這頭胎還是給朕生個皇子為好，朝堂上那幫老臣催得緊，朕得想辦法交差。」

  她羞惱地抬手，朝他身上輕打了兩下，「皇上這是拿臣妾尋開心，皇上到底是想要兒子，還是想要閨女？」

  他低頭吻了她兩下，「先給朕生個皇子，閨女以後再慢慢生。」

  賢妃眼裡一下就熱了起來，她的那些小心思，他又何嘗不知道，只是這般細心地護著她，叫她情何以堪。

  倆人正情濃意切之時，陸福海在殿外通傳道：「太后娘娘駕到。」

  賢妃從拔步床上下來，攏上流蘇軟緞鞋，正了衣襟後，和宣景帝一起出到外殿，迎了太后娘娘進門。

  「兒臣參見母后。」

  「臣妾參見太后娘娘。」

  賢妃站於宣景帝身後，跟著他朝太后娘娘行禮。

  「宮裡許久未有喜事了，哀家聽聞賢妃有喜後，忙不迭地趕過來，還是晚了皇上一步。」太后被宣景帝攙扶著坐到紫檀木雕海棠花圈椅上，臉上的笑怎麼收也收不住。

  「母后，兒臣想著看過賢妃後，就到永寧宮給您請安，誰成想您和兒臣想到一塊了，前後腳地趕到了春熙宮。」

  「哀家喜急心切，等不了。」

  太后拉過賢妃的手，慈笑著拍了她兩下，便將腕上戴著的金鑲玉翡翠鐲子套到了她的皓腕上。

  「這是哀家進宮陪嫁的鐲子，你好好地戴著，哀家打小看著你長大，就知道你是個有福氣的孩子。」

  賢妃推拒不了，拂身行了一禮，「謝太后娘娘賞賜。」

  太后招了她到身邊坐下，緩聲笑道：「眼下還沒顯懷，可得小心伺候著，宮裡的嬤嬤用得可還慣手？」

  賢妃謹言道：「春熙宮裡有位掌膳娘子張氏，十三歲入宮，先後在尚宮局、尚儀局做過差事，如今調任春熙宮做掌膳，行事極為穩妥，顧慮周全，有她管事，想來這宮裡也不會亂了分寸。」

  太后娘娘搖頭道，「哀家是過來人，只一個管事嬤嬤哪裡夠，怎麼著都得多個迎來送往、貼身陪護的嬤嬤才行。」

  「萬嬤嬤是哀家的陪嫁丫鬟，帶過長公主，是宮裡幾十年的老人，素日裡和哀家寸步不離，如今你這身子骨要緊，哀家暫且把她借給你，照應你的起居，讓你順順噹噹地誕下麟兒。」

  賢妃起身見禮道：「太后，臣妾萬不敢讓萬嬤嬤隨伺左右。」

  太后娘娘：「哀家說可以，這事就可以。」

  「母后，兒臣以為此事不妥。」

  宣景帝勸說道：「萬嬤嬤服伺了您幾十年，沒了她的照應，母后定然不習慣。」

  「既是為賢妃找一個得力的管事嬤嬤，不如讓崔嬤嬤過來，她曾是朕的乳母，做事細緻入微，有她照顧著賢妃，母后大可放心。」

  太后難掩一絲訝異，皇上向來不會忤逆她的意思，如此拂了她的面子，這還是頭一回。

  有了第一回，便會有第二回。

  當年先帝將他抱養到她膝下，就是她斷了崔嬤嬤做他的乳娘，沒想到時隔了二十來年，他還記得這件事。

  他讓崔嬤嬤給賢妃做春熙宮的管事，足見他對這個孩子看得有多重，也看得出他對她這個母后，開始有了戒備之心。

  「崔嬤嬤行事穩妥，由她來照顧賢妃，哀家自是再放心不過。」

  太后娘娘笑了笑道，「賢妃有喜，改天把六小姐和謝老夫人一併叫進宮裡，到哀家的永寧宮坐坐，熱鬧熱鬧，許久沒見六小姐和老夫人，哀家很想她們。」

  賢妃神色怔怔，隨即應承了下來，「臣妾也甚是想念祖母和六妹妹。」

  她尋思著到時候搪塞個理由過去，阿若還在閩西，怎麼可能赴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