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醉酒(上)
2024-09-01 01:41:55
作者: 焦糖橘
謝蘭若躺在藤椅上,醉得不省人事。
隱約中聽見幾道聲音,嘈雜錯亂地交織在一起,她細細地分辨著是誰在那裡說話。
「這些個目無軍紀的匪兵,連大都督都敢往死里灌,一個個地活得不耐煩了,看我回頭怎麼將他們往死里整。」這話是老薛頭說的。
「大喜日子的,你說什麼死不死的。」這是秦氏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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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恨的就是這種爛醉的人,沒酒品就別喝酒,自己醉了,還大碗大碗地灌別人酒,這要不是喜宴,我能幹翻他們一桌人。」
這話……是鄭瘸腿說的。
「醒酒湯煮好了。」
謝蘭若聽著這道細軟的女聲,遲鈍地沒反應過來這人是誰。
她緩緩地睜了眼,看著這一身石榴團福雲紋衫的女子,淡雅如菊地站在李元緒身邊,她犯了迷糊,這人誰啊?
「江大夫,我來。」周敘言雙手捧過瓷碗,將醒酒湯放在桌上晾涼。
江映禾對著李元緒道:「謝將軍飲酒過量,怕是會有過激的行為,夜裡需得有人看著,服藥過後,可保她明日頭脹緩解。」
李元緒問了老薛頭,「她平日裡的酒量如何?」
「她從來沒喝過酒,」老薛頭越說越惱火,「她小時候身子骨瘦弱,風一吹就倒,我都沒捨得讓她沾一滴酒。」
周敘言小聲地嘀咕道,「那你就捨得讓我喝酒。」
老薛頭橫了一眼過去,他就老實了。
江映禾提醒了一句,「湯藥涼了。」
周敘言過去推高了藤椅,讓謝蘭若半坐了起來,江映禾見他騰不出手,就將湯藥端到了謝蘭若的面前。
「不喝。」她看著那濃稠的湯藥道。
「鬧什麼?」李元緒口氣不善地說了她。
略微知情的周敘言生怕把事情鬧大,他搶過那碗湯藥,送到了她面前,「謝將軍,喝了這碗醒酒湯,你就不會酒後亂言了。」
謝蘭若偏過頭,目光掠過江映禾,落到了李元緒的身上,「你聽我說話這語氣,我是醉了麼?」
「李元緒,你和我的舊帳還沒算清楚,別擱這兒跟我添新仇,我喝不喝藥關你什麼事?」
她冷冷地看著那碗醒酒湯,沖周敘言道:「拿走。」
「喝不喝藥是你的事,別把酒瘋撒在我身上。」李元緒冷然地盯著她道。
江映禾不知這倆人斗的是什麼嘴,她見不得熬出來的藥被白白地浪費掉,從周敘言手裡奪過瓷碗,直接遞到了她嘴邊,強勢道:」喝下去。」
謝蘭若揚手一推,就將瓷碗打翻到地上,濃稠的湯藥攤得一地都是。
「別逼我。」她目光鋒銳地看著江映禾。
李元緒沖她喊了話,「是我讓江大夫給你煎的藥,你沖她耍什麼酒瘋?」
謝蘭若挑事道,「是你說別把酒瘋撒你身上的,我沖別人發火,你又捨不得了?」
她看見他走上來,將江映禾扯到了身後護著,就為六姐兒感到不值,原先還以為周敘言在胡扯,如今看來,那小鬼看得最是通透。
「李元緒,是你對不起六姐兒。」
她喊出了壓抑在心底里的憋屈,「你憑什麼招惹六姐兒,說娶就娶,說不娶就不娶,我謝家就這麼好欺負,由著你糟踐?」
謝蘭若伸手指著他罵道:「李元緒,不是你退掉了謝家的這門親事,是六姐兒看不上你。」
李元緒面色沉如一灘死水,由著她罵,沒有辯駁一句。
謝蘭若說著從藤椅上爬起來,躺下去還沒什麼感覺,站起來就頭暈目眩得厲害,腳步虛浮,周敘言伸手去扶她,被她一把甩開了手。
她踉蹌著走了兩步,感覺門口怎麼老往一邊傾斜,她倒過來盡往一邊走,一下便跌坐在了地上,整個人都懵住了。
秦氏要去扶她,被老薛頭扯住了胳膊,他朝李元緒那邊使了個眼色,「由著他們去,你別插手。」
「謝將軍,我扶你回府。」周敘言跑過來,蹲在她身前暖心地勸道。
謝蘭若篤定地說著,「我能走,真能走。」
為了證明這話屬實,她再次從地上爬起,朝著門口踉蹌地走過去,身子不受控地往一側傾斜,沒走出三步遠,她又一次跌坐在了地上,整個人更懵了。
周敘言又蹲了過來,這次他纏住了她的胳膊,說什麼都要扶她回府,「謝將軍,我送你回去。」
「鬆開,」她眯縫著眼警告他道,「再不鬆手,我上嘴咬了。」
周敘言一下鬆了手,還往後站出去了兩步遠。
「能耐,連嘴都咬上了,」李元緒嘴上嫌棄著,轉身就將整個後背都給了她,「上來,背你回去。」
謝蘭若盯著他的後背看了半晌兒,「你誰啊?」
「我是——」李元緒把和她的親疏關係全都理了一遍,最後挑了一個她最不會排斥的身份道:「我是你祖父的關門弟子。」
她好似聽懂了,又好似沒聽懂,試著爬到了他的背上。
他將人背起來,走進了黑漆漆的巷子裡。
秋風蕭瑟地湧入街巷。
謝蘭若被風吹走了三分醉意,她突然出聲道:「李元緒,我難受。」
他的腳步微頓,將她整個人往上提了提,「是不是想吐?」
她把臉貼在他的後背上,使勁地蹭了兩下,「難受。」
「要不要放你下來?」
「沒人這樣待我,」謝蘭若含糊不清地說著,醉得辨不清她話里的真假,「我都快泛餿了,都沒人給我拾掇拾掇。」
李元緒只當她在說糊話,「嬌氣。」
「給你聞一聞,我都酸成了什麼樣。」她的手胡亂地往他的臉上摸去,沒摸到鼻子,倒是讓他下巴上的胡茬給扎得縮回了手。
「老實點,你再動手試試。」李元緒威嚇著她,不緊不慢地往前走。
「李元緒,我想吐,你頂到我肚子了。」她在說出這話後,明顯地感到他渾身都僵了。
他妥協出聲:「你想怎樣?」
「你下巴上有刺,扎到了我的手,我要拔光你的刺。」
李元緒按捺住了一掌劈暈她的衝動,醉鬼有什麼道理可講,他還在這裡和她說話,真要被自己給氣死了。
一路上,他就聽著她趴在肩頭,東拉西扯地胡說一通,許是自顧自地說話太傷神,她趴他後背上就給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