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救

  冬日午後。

  梧桐街邊食攤熱氣裊裊。

  一輛馬車朝著萬花酒樓噠噠駛去。

  餛飩攤里，有食客「咦」了一聲：「這不是霍家的馬車嗎？這裡面坐著的該不會是霍家那位小姐吧？」

  「管裡面坐的是誰，這會兒都要有好戲看了。沈家那位小侯爺此時可正在這萬花酒樓里左擁右抱呢，這要是讓霍家人瞧見，有他好受的咯。」

  有人不解：「這兩家有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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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仇不仇的。沈家前些日子給霍小姐和小侯爺算了八字，正在挑選良辰吉日要給霍家下聘呢，這會兒若是逮到小侯爺私下不潔，婚事黃了不說，光是霍將軍這火爆脾氣，沈家恐怕要不得安寧了。」

  「仁兄，你這說的未必。這兩家往上算起來還有親緣關係呢，我十文錢賭這場戲唱不起來。」

  「那我也賭上！」

  「……」

  馬車在萬花酒樓前停下，一隻纖纖玉手挑開車簾。

  明亮的曦光下，那張巴掌臉被映襯的越發沒什麼血色，一雙桃花眸柔弱無害。

  下馬車進酒樓，霍玉娘一眼瞧見西北方向美人環伺的少年郎，忍不住按了按額角。

  「小姐，沈小侯爺也太過分了吧！要不是您正巧出來給老爺買酒還要被他蒙在鼓裡！」

  身旁的丫鬟金喜憤憤不平，擼起袖子就要衝過去。

  「別衝動，咳咳……」

  霍玉娘伸手拉住她，薄弱的身軀因為咳嗽顫抖了幾下。

  「我去問問他。」

  她拍了拍金喜的肩膀，儀態端方的朝著還沉浸在美人之樂中無法自拔的沈小侯爺走過去。

  可還未走幾步，樓上驟然傳來刺耳的破門聲，她眉頭一跳。

  剛抬頭，一道影子「唰」的自眼前砸下。

  「砰！」

  地板被重重一震，霍玉娘嚇得猛然後退兩步。

  倒在地上的男人一身枯草色麻布衣衫，雙腿蜷縮，凌亂不堪的頭髮遮擋住五官。

  她只能隱約瞧見泥巴似的臉色和青腫泛紫的嘴角。

  「還敢偷盜東西？爺弄不死你！」

  樓上憑欄處一穿著綢緞衣裳大腹便便的男子斜挑著眉，惡狠狠的瞪著下面。

  她抬頭看了眼西北角，見沈小侯爺正一臉困惑的盯著自己。

  霍玉娘：「……」

  「給爺綁了往死里打！」

  樓上雄厚的話音落下，幾個孔武有力的小廝一股腦兒衝下來。

  霍玉娘眼皮子跳了跳，抬腳就要往後退。

  裙擺卻忽的被縮在地上的男子抓住。

  那隻手粗糙黝黑，上面新舊傷痕交疊，看的霍玉娘有些心驚。

  「救……」

  他艱難的抬起頭，凌亂的頭髮間，她瞧見一雙極黑的瞳孔，清澈而乾淨。

  此刻分明鋪滿絕望痛苦，卻偏偏鑽出一股倔強。

  話剛出口，有小廝一腳踢開他的手，冷漠無情的生打硬踹。

  少年郎蜷縮的越發厲害，嘴角不斷流著刺目的血漬。

  金喜被這場景嚇蒙了，面色蒼白的拉了拉她，「小……小姐，要不還是回府吧？」

  霍玉娘恍若未聞，攥著帕子忽的拔高音量：「別…別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