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的確是個美人

  儘管霍韶音以為自己已經做了足夠的準備，然而當她踏進昭陽殿，親眼看到周姝本人的時候，仍然覺得呼吸一滯。

  寒冬凜冽，萬物凋零，那種美貌卻是冬日裡的那僅有且唯一的一抹亮色！

  昭陽殿裡燈火通明，然而她的相貌卻足以跟明珠爭輝。

  太好看，也太耀眼，即便是漫不經心坐著，也顯得慵懶的恰到好處。

  霍韶音自覺飽讀詩書，遊歷各方見識廣遠，然而卻也從沒有見過這等的好相貌。

  她內心震撼，卻也終於想明白了，二哥為什麼會破例。

  霍老夫人年紀大了，內心平和的多，掃了一圈昭陽殿，輕哼了聲，「就是她。」

  

  「其他的姑娘們呢？讓去偏殿也就去了？」她又問，「就這都不敢在她身邊冒頭了？」

  霍韶音攙扶著霍老夫人的手臂，「娘，倒也能理解。南都尉引她們過去，她們當然不敢不去。」

  至於不敢冒頭，霍韶音心裡想著，又看了眼周姝，心道有此等角色在昭陽殿，其他的人豈不是都被比成了魚目？

  恐怕這也是魏南把人引去昭陽殿偏殿如此的順利的原因。

  不過，席面上似乎少了一個人。

  霍韶音神色不變，低聲問霍老夫人，「似乎沒見大嫂。」

  霍老夫人請哼了聲，「她這架子倒是大的很，待會兒你叫人去看看她在做什麼，今日年宴，霍家人不能出任何岔子！」

  霍韶音應了聲，動作半點沒耽擱，從容又優雅的帶著霍老夫人邁進去，先是眾人行禮，之後是霍懷瑾行禮。

  霍老夫人穿著一品誥命的禮衣，真紅大袖衫，深青霞帔，珠翠飛翟，花鈿金簪，端莊富貴。

  老夫人年輕時候也是個美人，即便已經到了這個年歲，仍然顯出幾分從前的風采。莫說是一品誥命的氣度，便是皇太后也當的。

  如此重要的宴席，霍老夫人衣裳壓得住，人更壓得住，舉止得體，叫人心生好感。

  瞧著這樣的霍老夫人，周姝心底笑了聲。

  霍家的人各個都是演技派，單看老夫人這樣，幾乎叫人想不起來她在永壽宮咄咄逼人的樣子。

  青岑心思直白，壓低了聲音問，「姑娘，老夫人怎麼變化這麼大？」

  「不是她變化大，而是面對的人變化大。」周姝笑道。

  霍老夫人可以刻薄嚴肅，也可以尊貴親切，端看對方是誰罷了。

  就比如現在，面對這些未來朝廷的肱骨之才，老夫人做的滴水不漏，叫人如沐春風。還有霍韶音，尊貴體面的叫人挑不出一絲的錯處。

  宴席熱鬧極了，霍家和前來赴宴的賓客們都在心裡打量，明里暗裡的交換著需要的消息。

  周姝這裡則格外的安靜。

  沒人來打擾她，也沒人敢打擾她。

  一些人驚艷於她的相貌，一些人猜測她的身份，還有一些人羨慕她被霍老夫人的另眼相待。然而卻也有人，在看到周姝的時候，眼底則是掩飾不住的惶恐。

  不過這些猜測，周姝都不在意，她等著霍老夫人的反應。

  今日來的年輕姑娘們還在偏殿，想來之後還有安排，提前走了，豈不是錯過了這熱鬧？

  周姝邊吃飯邊等，倘若不是因為霍老夫人方才送的那碗湯，今日這頓宴席堪稱完美。

  她的心情雖然因為這碗湯稍稍受了一些影響，但整個來說不影響吃喝。然而長定宮裡，江玉萱的眼睛都氣的發紅了。

  原本她打算跟在後面走，也好當面拆穿這妖女的身份。然而不曾想，她才剛剛準備動身，便聽說了昭陽殿裡滿屋子的花枝招展還有霍老夫人叫人送過去的那碗湯！

  霍老夫人的用意，跟她接觸這麼多年的江玉萱豈能不明白？

  老夫人這麼做，怕是要在霍懷瑾的親事上動手了！

  這是年宴，眾目睽睽，一旦在年宴上定下此事，就再沒有更改的餘地了！老夫人，這是要逼她徹徹底底的死心！

  「欺人太甚！」江玉萱咬牙切齒道，「她是故意的！」

  冬燕的手包著厚厚的一層繃帶，不敢言語。

  江玉萱的胸口劇烈起伏，猛地又抽出鞭子，強勁的鞭梢掃過，屋子裡的瓷器應聲而碎。

  冬燕緊繃著身子，不敢直接勸，只得低聲道：「少夫人，小心弄亂了衣裳。」

  江玉萱笑了幾聲，「衣裳？如今我還要這衣裳做什麼！」

  說罷，她提步忽地朝門口走去，「我江玉萱不好過，旁人也別想好過！」

  冬燕連忙攔住她，「少夫人，稍安勿躁！」

  「奴婢忽然有一個想法。」冬燕急促開口，「少夫人，這個時候莫去，您在等一會兒。」

  江玉萱渾身暴躁，「我片刻也等不了！」

  「不不，少夫人。」冬燕從地上爬起來，「少夫人，您要等。您聽奴婢說……」

  長定宮裡，冬燕正在給江玉萱出謀劃策。

  昭陽殿內，青岑看著周姝，眼神多了幾分擔心，「姑娘，您還好嗎？」

  周姝按了按眉心，「還行。」

  有些頭疼，但還能忍。

  她看向周圍，這會兒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場面愈發熱鬧。便又看向霍老夫人，只見老夫人左手邊站著霍懷瑾，右手邊站著霍韶音，看這模樣，顯然是有話要說。

  周姝放下筷子，心道來了。

  果然，不多時霍老夫人便開口，一番場面話說的極其漂亮，既把今日來的清貴名流們恭維了一番，又把連夜逃跑的正德帝明嘲暗諷一番，接著又當眾表態，日後霍家定然會兢兢業業，再創大慶盛世！

  霍老夫人說的鏗鏘有力，周姝卻皺了皺眉頭。

  這話霍懷瑾尚且沒表態，霍老夫人說著不合適吧？

  她不由抬頭看向霍懷瑾，想從他的臉上看出一些反應。然而或許是巧合，霍懷瑾也恰巧在這個時候看向她。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暫的交匯，周姝有些尷尬，扯了扯唇角之後迅速收回視線，心裡念叨了這都什麼破孽緣！

  見她收回視線，霍懷瑾也慢慢收回，平靜的臉上是毫無波瀾的淡漠。

  然而兩人的這一眼，卻被霍韶音盡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