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人心最易變

  魏南認真的聽著，只聽霍懷瑾慢條斯理，「得空，讓大嫂換一個殿住著，又或者，給鸞鳳殿改個名字。」

  魏南悚然一驚，「將軍！」

  霍懷瑾神色波瀾不動，「去照辦即可。」

  帶著心裡的驚濤駭浪，魏南退了出去。將軍方才的話，一句比一句更叫人震驚。

  並且，在這之前毫無徵兆。

  這讓魏南忍不住想，將軍是不是知道了一些他眼下仍然不太清楚的事情？又或者，將軍是不是有什麼計劃或者安排？

  

  然而魏南不敢繼續猜下去。

  他一貫心思靈透，能明白將軍所想。但這一次，卻是連稍稍往下猜一猜都不敢。

  守在門口的魏東見他魂不守舍的出來，眉毛一挑！

  自己糟心巴拉的，怎麼魏東這進去見了將軍的也是這德性？他能有什麼不高興的，黑著個臉？

  「將軍罵你了？」魏東追過來問，聲音有些幸災樂禍。

  魏南不耐煩的看他一眼，「別找事，別惹麻煩。不想讓我抽你，就站遠一點！」

  魏東不屑的哼了聲，「來啊，誰怕誰！」

  作勢真要和魏東打一場。

  魏南心亂如麻，「別鬧。」

  「你若沒事，就陪我喝一杯。」他拽著魏東的領子，「倘若不喝，那就先滾一邊去！」

  魏東的記憶中，鮮少看到這樣的魏南。他像將軍一樣不苟言笑，從臉上看不出太多的情緒。

  但今日，卻是顯而易見的失控。

  魏東不再鬧騰，覷著他道：「你怎麼了，不會真的被將軍大罵了一通吧？不過就算是被將軍罵了也沒什麼，你瞧我不是好好的麼？ 」

  聽罷這話，魏南冷笑，「你當我跟你一樣，臉皮奇厚？別廢話，喝不喝酒！」

  魏東踟躕，想喝，但是之前紫黛那臭丫頭之前告訴過他，若想保的這胳膊沒問題，在痊癒之前酒別想碰一滴。但他又不好在魏南的面前露怯，只得道：「怎麼不敢喝！喝！」

  魏南的心情真的很糟糕，一杯一杯的灌著酒，壓根沒注意到魏東只在嘴唇旁邊沾了沾，並沒有真正喝到嘴裡。

  酒入愁腸，愈發叫人迷醉。

  念及從前的種種，再想到今日，魏南竟紅了眼圈，「魏東，你覺不覺得自打霍家軍進京進宮以來，許多的事情變了。」

  這一點，魏東可太有體會了！

  他拍著大腿道：「你今日可算是說了一句人話！可不是許多事情變了嗎！尤其是，宮裡頭竟然出現了紫黛那小妖女，將軍也不知怎麼了，竟然頗為信任那妖女！就連你，也口口聲聲的替她說話！」

  酒液讓魏南的腦子有些不甚靈光，聽著魏東的抱怨，他低笑了幾聲，「那你可知道，那紫黛姑娘的真正身份？倘若你知道後，或許就會知道將軍為何這般待她。」

  「過來，我告訴你。」魏南對魏東招了招手。

  魏東見狀不以為然，一個臭丫頭能有什麼真正身份！再說不用說他也已經知道了，紫黛姑娘不就是大慶的餘孽嗎？他定然是跟已經逃到南陵的正德帝狗賊有關！

  然而聽完魏南的話，魏東的臉色變了數變，一時間精彩異常。

  「當真？」他磕磕碰碰的開口。

  「自然當真。」魏南又灌了一大口酒。

  「紫黛姑娘有如此身份，又有如此的醫術，故而將軍讓瞞著些，又在內務省那邊幫忙遮掩。不過我總覺得瞞不了太久，紫黛姑娘她……」魏南說到一半沒說完。

  但他話里的未盡之意，魏東卻明白了。

  那張能震撼人心的美人臉！

  魏東倒抽了一口涼氣，「倘若這事兒傳出去，這還得了？將軍明知道她的身份，還敢把人往駐地大營裡帶？」

  「你擔心什麼？」魏南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你是怕紫黛姑娘有機會盜走駐地大營里的機密，還是擔心紫黛姑娘會逃跑？」

  「放心。」搖晃著就被，魏南微閉著眼睛，「你能想到的事情難道將軍想不到？告訴你，將軍很信任她，她也絕不會逃跑。還有之前的那篇檄文，便是紫黛姑娘提議，將軍命人寫出來，潤色之後發出去的。」

  魏東只覺得受到的震撼更大了！他頭都是暈乎乎的！

  「紫黛姑娘她，她爹……」魏東結結巴巴的開口。

  「我曾經在乾坤殿的門口，聽到紫黛姑娘在殿裡當著將軍的面罵正德帝。」魏南輕笑了聲，「換了你我，可能也要罵。」

  魏東不由想起當時在東宮門口，親眼看到裡面燃起的大火，一時愣怔。

  「所以你放心，她知道自己的處境，絕不會覬覦霍將軍駐地大營的秘密，更不會自掘墳墓。」魏南好似清醒了一些，拍了一下魏東的胳膊，「比你不知聰明了多少倍。」

  魏東大怒：「別以為你喝多了就能胡說八道！來，打一場！」

  魏南才不跟他打，乾脆攤平了四肢躺在地上，嘴裡忽然冒出一句，「第一天。」

  「什麼第一天？」魏東奇奇怪怪的重複了句。

  魏南看著空蕩蕩的屋頂，接著又問：「你說，紫黛姑娘能查出軍營里的食物和水有沒有問題嗎？」

  從個人感覺方面，魏東很想說不能！儘管已經知道了她的真正身份，但他還是討厭她，甚至比之前更討厭。

  然而即便再討厭，那已經開始慢慢恢復知覺的胳膊卻也在提醒著他，這姑娘的醫術的確不一般。

  魏東收起了嬉皮笑臉的神色，面容多了幾分嚴肅，「或許吧。」

  「倘若她都查不出，霍家軍里應當也沒有能查出來的人了。」他不情不願的又補充了句，「不過，我還是不相信軍營里有誰敢這麼大的膽子對那些糧草和水動手腳。」

  魏南嗤笑幾聲：「我現在倒是覺得，即便有這麼一個膽大包天的人也不奇怪！這世上什麼都會變，尤其是人心，最嬗變。」

  魏東本就覺得從乾坤殿出來的魏南很奇怪，這會兒又聽這話，便是傻子也看出來了，魏南這是在乾坤殿裡聽了什麼，受了一些刺激。

  「還有什麼變了。」魏東有些好奇，「說來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