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劃江而治

  魏南咬了咬牙：「霍將軍的將士們不怕死！若是找到，定然能順著機關找到周姓餘孽們的下落！」

  霍懷瑾眼神平靜深邃：「找不到了。」

  他回身，從桌案上抽出一張紙，「你看看這個。」

  魏南雙手接過，看過之後臉色大變，「將軍！」

  「你進來之前，本將剛剛收到線報，正德帝已經帶著逃走的文武百官乘船南下了。」如此大事，但霍懷瑾的語氣仍然沒有一絲波瀾，「到底還是小瞧了他們。」

  

  周家這一脈，當了大慶幾百年的皇帝，底蘊頗深。即便兵敗如山，被霍家軍攻破了城門和宮門，但百足之蟲尚且死而不僵，何況是一國之君。

  他們提前做好了準備，打通了水路。

  正德帝帶著皇家親眷和百官，帶著大量的金銀珠寶，坐著備好的船南下了。

  魏南反反覆覆看了三遍，臉色發青：「難怪著急逃跑，原來是早做好了準備。他們走了，那咱們……」

  一個『追』字卡在了嗓子眼，魏南說不出來了。

  霍家軍擅行軍擅奇襲擅打仗，打匈奴打狄戎幾乎都戰無不勝。

  但，卻不擅長水戰。

  在西北塞外曠野中操練出來的將士，莫說在水上打仗，恐怕都在船上站不穩。

  即便能組織將士前去追打，但船呢？怎麼弄到足夠的船？

  「總能想到辦法。」魏南喃喃，「將軍，難道咱們就任由他們逃走！萬一他們集結將士再回來，咱們……」

  霍懷瑾抬了抬手：「此事不必煩惱，他們不會回來。即便回來，霍家軍會怕？」

  「自然不會！」魏南響亮道。

  霍懷瑾頷首：「這就是了。他們若是有膽量迎戰，也不會在霍家軍進京之前逃走。即便真的回來，更對霍家軍有利。你怕什麼？」

  說罷，霍懷瑾看向輿圖，「他們在想什麼，本將倒是能猜到。」

  用手指在輿圖上虛劃一道，他平靜開口：「劃江而治。」

  魏南震驚抬頭。

  霍懷瑾英俊的面孔上閃過諷刺：「姓周的還真是把祖宗的臉都給丟盡了。」

  當年大慶的太宗皇帝三十年厲兵秣馬，為統一南北費盡心血。如今子孫不肖，非但不戰而逃，竟然還把先祖苦心打出的江山一分兩半。

  死死的盯著輿圖，魏南好一會兒才開口：「將軍真能確定他們打算劃江而治？」

  「八成。」霍懷瑾點了點桌子：「消息過幾日就會傳來。非但如此，他們還定會發檄文，指責霍家軍謀逆叛亂。」

  魏南深吸口氣。

  將軍算無遺策，他說是八成，但此事定然是十成。

  若真如將軍所說，消息過幾日就會傳來，那事情恐怕不太妙。

  首先其一，霍家軍清君側的說法就會落空。其次，正德帝逃走的時候帶走了不少東西，玉璽龍袍天子劍，如今都隨著南下。那麼對於天下人來說，南邊才是正統，而留在京城中的霍家軍，是逆賊！

  到時候霍家軍的處境，是能想到的艱難。

  這天下文人的紙筆都如刀，會把霍家軍釘死在謀逆的罪名上。

  睨了眼魏南，霍懷瑾道：「這就怕了？」

  魏南嘴裡發苦：「懇請將軍下令，屬下即便千難萬死，也要把姓周的所有人頭給將軍帶回來！」

  霍家軍不能坐以待斃，將軍也不能！

  霍懷瑾搖了搖頭：「此事九死一生，也幾乎不可能成。」

  「魏南，當務之急並不是追。」他道，「還有別的事情更重要。」

  手指點了點輿圖，霍懷瑾想到了什麼，他唇角微彎，「也不是誰拿著玉璽龍袍天子劍，誰便是正統。」

  「文人的筆都如刀，那么正德帝丟下全城百姓連夜潛逃，也該被刻上一筆。」

  「方才的事情你先去忙，京城裡還留下的官員名單，也務必儘快送過來。」

  魏南這才知道將軍為何要親自拜會那些人，他整了整心思，「是！」

  昨夜還在為攻破京城而高興，但此刻魏南方才意識到，這才是挑戰的開始。

  魏南走後，霍懷瑾的手指虛虛的描過那道橫貫國土，將大慶一分為二的太昌江，英俊的臉上冷意森然。

  乾坤殿裡的這場對話，除了魏南沒有任何人知曉。

  甚至就連魏東也渾然不知，此刻的他有些頭疼，將軍派他來了柔福宮。

  而柔福宮裡，有他眼下最不待見的人。

  周姝帶著青岑，從永春宮回去之後便看到魏東大爺似的站在門口。看到周姝過來，就連頭髮絲都透著不耐煩。

  周姝，「……」

  行吧，她大概真的很討人嫌。

  從前宮裡的人討厭她，如今還是。

  不過，討厭她又有什麼用呢？

  周姝笑吟吟的上前，「魏東大人怎麼有空過來？」

  魏東看她十分不順眼，「是不是你跟將軍說讓我過來的？」

  這話說的，周姝都想掰開魏東的腦袋看看，裡面裝的是不是水！

  但面上，周姝回答的溫柔嫻靜：「想來應該是霍將軍覺得，你應該來這一趟。」

  不否認不承認的回答，又說的嬌嬌弱弱的，那股子氣死人不償命的架勢，撲面而來。

  魏東氣炸了：「將軍怎麼那麼向著你！聽說方才還讓你去永春宮了？你跟將軍說了什麼！」

  周姝垂眸，雪白的面孔冰瑩絕美，無辜道：「霍將軍跟我說什麼，魏東大人確定要聽嗎？。」

  魏東還真不敢說自己一定要聽。他瞪著眼睛看著周姝，呼哧呼哧的喘粗氣，簡直要氣死了。

  周姝莞爾一笑。

  討厭她又干不掉她的樣子，瞧著可太舒心了。

  魏東扭過頭呸了一聲，「將軍怎麼會搭理你這種人？」

  「莫廢話！跟上！」他恨聲道，「將軍讓我帶你去醫署，你自己沒腿腳麼，不會過去？」

  原來如此。

  這位霍將軍還真是行動迅速，剛剛還說明日叫人跟她學習。可一聽她還要考慮，乾脆都不跟她商量了，直接讓她去醫署！似乎算準了她不會再拒絕似的。

  不過周姝原本就打算留在宮中，剛剛永春宮那一趟，確定霍懷瑾身上有秘密之後，她更是確定了目前的選擇是對的。

  既然想要安全的留下，那多少也要出些力氣。否則依照霍懷瑾那小心眼黑心肝的架勢，周姝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