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解釋
2024-09-01 00:42:15
作者: 九瑤
孫大夫哪裡還說的下去?
他著急徒弟,又對周姝手中的銅簪好奇,還惦記著那藥方,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操心哪頭才好。
魏南的刀還沒有收回去,他警惕質問:「姑娘這是何意?」
「字面上的意思。」看了眼那雪亮的刀刃,周姝語氣平淡:「待會兒要說的話很重要,不想浪費時間。」
魏南深深的瞧了眼她,又去看子晉後方才對孫先生點頭,「子晉公子應當無礙。」
看著能動能跳只是喊不出聲的徒弟,又聽魏南這麼說,孫大夫稍稍放了心。
只是他實在想不明白:「姑娘是如何知道老夫開的藥方?」
周姝剛剛念出來的,正是藥方里最為緊要的幾味藥。
「適才老夫診脈,發覺他脈弦緊澀,雙目緊閉,想來應當是氣血瘀滯故而昏迷不醒,開的那幾味藥材都是反覆斟酌過的,調經安神活血,應當對症。」孫大夫皺著眉思索,「莫非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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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一輩子醫,孫大夫自問對行方開藥有幾分底氣,便和言道,「姑娘亦懂藥理,該知曉這藥方對症才是。」
周姝彎了彎唇角,「孫先生藥方開的不錯,不過倘若他服下這藥,不出一個時辰,必不治吐血。」
孫大夫蒼老的臉上顯出驚愕,「怎麼會?」
他跟著霍家軍來到京城,自然有幾把刷子,可周姝這話卻跟指著他的鼻子罵庸醫沒區別,臉色十分尷尬,「但脈象是沒錯的。」
這話的言外之意很明顯,脈象沒錯,方子不會有錯,那麼錯的就是周姝。
魏南看向周姝的眼神有了些波動,他從子晉的手中拿過藥方遞給一旁的侍衛:「照著抓藥。」
周姝笑了笑,帶著青岑轉身便走。
「姑娘這是做什麼?」魏南面色不善的攔住她,「將軍讓你過來瞧病。」
話裡帶著顯而見的威脅。
周姝的笑容淡了下去,霍懷瑾要是在這裡,倒還能威脅到。但旁人,還不足以叫她低頭。
「將軍叫我來瞧病,可沒說一定要治好。」
「好良言勸不住該死的鬼,我有什麼辦法?」
丟下兩句,周姝拉著青岑離開。
魏南磨了磨後槽牙。
這女人,囂張的很!若不是暫時沒法動她,她以為還能好好的在這宮中行走?
「站住!」聲音在周姝的背後響起。
魏南的刀已經出鞘,刀尖對準青岑:「別耍花樣。」
他是奈何不得這女人,難道還拿另一個沒辦法?
被刀尖對著,青岑的面色有些發白,卻仍撐著一口氣擋在周姝面前,「婢子不怕。」
周姝輕嘆口氣。
小丫頭不怕,可她有顧慮。
魏南一言不合便拔刀,是真能下死手的人。
「我不耍花樣。」周姝道:「是你們不信,我說再多也無用。」
周姝如今用著大慶和悅公主的皮相,容貌惑人。魏南上上下下將她打量一遍,怎麼看都不覺得她像是會醫術的樣子。
但那金瘡藥的效果,他卻是親眼見過的。將軍留她一命,原因他也知曉。
不好承認自己剛剛過於武斷,魏南只道:「姑娘總要說出原因。」
孫大夫也趕忙過來:「姑娘為何說老夫開的藥方並不合適?」
周姝還沒回答,一旁的子晉終於能開口說話了,他憋了一肚子火,指著周姝怒罵:「胡說八道!妖言惑眾!我師父開的方子不合適,那什麼叫合適!你算什麼東西,也敢來評判我師父?今日若你能治好這人,我宋子晉甘願給你嗑三個響頭!」
周姝看他一眼。
氣氛都到這兒了,她還能安安靜靜的走嗎?
不能!
治不了霍懷瑾,還治不了一個宋子晉?今日,他頭嗑定了!
接著看向魏南,周姝道:「我只治病,並不需要解釋原因。不過這會兒,倒是必須得說清楚了。南都尉、孫大夫,你們仔細看看,這人的耳後是不是有一顆綠豆大的膿瘡。」
聽到這話,孫大夫一把年紀跑的比魏南還要快一些,立刻仔仔細細檢查了一番那將士的身體。
果不其然,在耳後發現了。
「這?」孫大夫瞧著不解,「這瘡可有什麼要緊?」
魏南不懂醫,閉口不語。剛剛還賭咒的子晉看了又看,鄙夷道:「師父,定是她在故弄玄虛。」
周姝便問孫大夫:「先生怎麼會收這麼一個又蠢又聒噪的徒弟?」
見子晉還要跳腳,魏南低斥:「子晉公子,慎言。」
周遭清靜了,周姝這才道,「孫先生那藥的確能治昏迷不假,可這病人耳後卻長有膿瘡,表明血帶熱毒。一旦喝了藥,藥性和膿瘡相衝,必會血不歸經以至吐血,如何能治好?」
孫大夫踟躕片刻,「這……」
周姝走了過來,將這人耳後綠豆大的膿瘡露了出來,她道:「體內熱盛,故起瘡癰。這瘡癰又在耳後,極易延發到面部,屆時熱毒攻腦,同樣會引發驚厥。」
孫大夫不做聲,臉色大變。
魏南雖然不懂藥理,可這會兒也聽明白了,孫大夫開的是活血之藥,而這軍士,卻需要先用涼藥!
所以說,剛剛那藥方果然是錯了!
叫人把藥方拿回來,魏南客氣不少:「姑娘,這人該如何救?」
周姝彎唇一笑,捏著筆在送回來的藥方中刪改一番,又送回孫大夫的手上:「先服湯藥,後用針石。先生瞧瞧如何。」
修改過後的藥方里,去掉了雄黃紅花,添加了藍實和黃芪,涼血祛癰。
只兩處修改,讓孫大夫心服口服:「姑娘醫術精深,觀察入微,老夫的確不如。南都尉,可以叫人去熬藥了。」
剛剛賭咒發誓的宋子晉面色大變!
周姝只看向魏南:「南都尉還有什麼話要說?」
長年累月的跟在霍懷瑾的身邊,魏南比魏東聰明多了,立即從善如流,「給姑娘賠個不是。」
周姝笑得和氣:「賠不是倒也罷了,待會兒把人治清醒,南都尉不如幫兩個忙?」
魏南心裡長嘆口氣,他能拒絕嗎?
這姑娘連面對將軍時都敢談條件,何況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