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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從未見過如此自私自利的讀書人

2024-09-01 00:01:20 作者: 秋意重

  「程老大上午明明叮囑過,讓咱們末時過來。現在都已經申時末了,你們才姍姍來遲,你們是眼睛瞎了,把申時的太陽認成末時了,還是腦袋壞了不記得事了?」

  「或者你們是覺得只有你們的事重要,我們和程老大的時間就不算時間,可以隨意耽擱了嗎?」

  「這般自私自利地行事,還有臉口口聲聲說自己是讀聖賢書的人?」

  「先是這般黑了心腸對一個小孩下手狠辣,又是這般自私自利不守時耽誤別人,你這幾年的書是怎麼讀的?是全部餵到了狗肚子了嗎?」

  「我呸!」

  被噼里啪啦地罵得狗血淋頭,許家老兩口忍不住怒喝道:「你怎麼說話的!」

  寧五姑娘鬥志昂揚地叉住了腰:「我怎麼了?我難道有哪句話說錯了嗎?」

  見許老兩口還要反駁,程老大也滿含慍怒道:「許叔許嬸,你們今日來得實在太晚了些。」

  要知道,他回去後不僅要忙地里活計,晚上還要沿河再下一批魚籠。尋常未時帶人回家已有些晚了,今日耽擱到了申時末,意味著他今晚要忙到三更。

  對於莊戶人家,夜晚的燭火也是一筆不小開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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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人坐程老大的船來鎮上,都是託了程老大的人情的。

  如今程老大都這麼開口了,許家老兩口氣焰一下就消了,囁嚅著服了軟:「小程,你也別生氣。我們今日真是有事耽擱了,不是有意要你等這麼一遭的。」

  寧五姑娘哼了一聲:「這才像話一點。」

  未曾理會這一通爭端,許耀祖死死盯著全須全尾的寧家四人,眼睛都憤怒到發紅了,聲音里是濃濃的質問:「不、不對,你們怎麼會這樣站在這裡,你們出了汴京城後沒走東面那條道嗎?」

  寧程氏和寧五姑娘都皺起了眉。

  今天這許耀祖怎麼老是問她們走哪條道的事。

  寧大頭是個老實人,撓了撓頭回答道:「蜜寶說口渴了,我們去找茶水攤子,走得西邊那條路。」

  像被人當頭劈了一棍,許耀祖腦袋重重地嗡了一下。

  寧家人果然躲過去了!

  而且又是因為蜜寶!

  只聽寧大頭這麼含糊的一句,他就能想像到方才路口情形。

  憑藉著被老天爺寵愛的強大氣運,蜜寶提前察覺到了危險,隨便開口說了一句話,寵愛她的寧家四口就換了路線。

  一場危機被輕飄飄避了過去。

  安然無恙的蜜寶與寧家可能迄今都不知道他們究竟躲過了什麼。

  唯獨賊心不死埋伏了一下午的王二瘸子和處心積慮想害她的自己,整整耗費了一天的努力,就這麼輕飄飄化為了烏有。

  在上天寵愛的蜜寶面前,他們無論做什麼都仿佛一場笑話。

  ——就如同今日他的拜師。

  他今日去鎮上是去拜師的。

  上一世蜜寶在七歲時展露早慧名聲,被一名歸隱在鎮上的當世大儒看中了,讓蜜寶親自做了一套考題後,就將她收為了關門弟子。

  從此蜜寶從一個農家土妞搖身一變成為了當世大儒關門弟子,社交圈也由村裡的阿紅阿綠翠花,變成了汴京城高門的小姐貴婦。

  也是通過這名大儒,蜜寶才遇到了她後來的丈夫程長亭,並在對方微時嫁給了他,一路成為了當朝二品大員夫人。

  後來更是通過這名大儒,蜜寶找到了自己親生父母,徹底與許家脫離了關係。

  重生一世後,許耀祖怎麼會放過這氣運。

  從重生那一天開始,他就開始為拜這位大儒為師作努力了。

  ——為此他將上輩子大儒考核他和蜜寶時,隨口而出的考題『詠松』來來回回研究了百倍,做出了二十篇精彩絕倫的文章,並從中挑中了最好的一篇,牢牢背誦在了腦子裡頭。

  在大儒剛回到鎮上歸隱的第三天,他趁著休沐回了一趟家,從爺奶手裡掏了一大筆銀子,殷勤地拎著重禮來拜師了。

  可誰知道事情竟與上一世完全不同。

  首先與上一世離群索居已久,只與二三好友交際的狀態不同,因剛歸隱不久,大儒難免還有些應酬交際。

  一大早,大儒就被朋友叫出去攢詩會了。

  許耀祖三人來了後,生生等到末時,才等到酒氣熏熏的大儒大著舌頭回來。

  好在他最終等到大儒醒酒見他,並給他開出了考題。

  他剛準備信心滿滿地背出文章,就聽大儒就語帶懷念地道:「前幾日院裡新種了一排松樹,原本準備考你詠松的。可方才在鼎福樓吃了一道醃筍尖,滋味實在令人回味無窮,我就臨時改了一下考題。」

  「你做一篇『詠竹』吧,限時一盞茶的功夫。」

  許耀祖:???

  許耀祖當場就懵了。

  在沒有提前作弊的情況下,他的『詠竹』如上一世般沒有打動大儒,被大儒家的下人客客氣氣地請出了門。

  失魂落魄的回程路上,許耀祖不斷回想著方才對話,內心只有一個憤怒想法在咆哮!

  鼎福樓那一道該死的筍尖,究竟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

  在這種氣悶與憋屈情緒下,他唯一的期盼就是蜜寶那頭能成事,徹底結束他這被壓制的運道。

  誰知最後也落了一個空。

  想起這一切的罪魁禍首,許耀祖目眥欲裂地扭頭看向了蜜寶,眸光恨不得將她吃了:「是你讓人改了路線?」

  這一瞧他才發現了蜜寶的不對勁。

  她如今可太光彩照人了。

  她穿著半舊的褚紅短褂,與寶藍色棉質單褲,腳下是一雙新的赤紅棉布鞋,兩個朝天辮被梳得整整齊齊,還戴著兩個半指長的小鈴鐺,用鮮艷紅繩細細地綁好,脖子上掛著一個小銅環,左手拿著一串糖葫蘆和一串面人,右手拿著一個大肉包子。

  在傍晚昏黃陽光下,她白生生得如一截嫩藕,只讓人覺得是大戶人家養出的嬌小姐。

  「你身上怎麼多了這麼多東西?」

  他又看向了寧程氏和寧五姑娘,發現她們手上也是大包小包的,顯然是在汴京城買了許多東西。

  「你們手裡也有這麼多包裹……你們寧家不是窮得叮噹響嗎?哪兒來的錢買這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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