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吃糖葫蘆啦~

  因還要推銷兩個醃菜方子，寧程氏在票號夥計的建議下，將四十四兩銀子寄存在了票號，帶著一張票號憑證與七錢銀子出了門。

  恍恍惚惚地走出去，寧程氏一瞥見路旁乖巧等著的蜜寶，就沒能忍住，喜笑顏開地抱起小傢伙，吧嗒地親了一口。

  只看寧程氏這興奮模樣，就知道那金疙瘩必定是真的，寧五姑娘與寧大頭也都激動起來。

  唯恐被旁人聽去，走漏了財氣，寧五姑娘壓低了聲音：「三嫂，換了多少銀子？」

  寧大頭也緊張得不行，目光炯炯地看著她。

  寧程氏壓抑不住嘴角的笑，先伸出左手比了一個『四』，又伸出右手比了一個『四』。

  於是憋不住嘴角笑容的又多了寧五姑娘和寧大頭了。

  寧五姑娘眉眼都是飛揚的，一把將福寶抱了起來，朝著賣糖葫蘆攤子走去，氣勢高昂地道：「剛才瞧你盯了半天了。走，今兒家裡走橫財了。小姑姑帶你吃糖葫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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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蜜寶方才的確在盯賣糖葫蘆的大叔。

  雖然從來沒來過鎮上和汴京城，她以前是見過糖葫蘆的。

  從前大寶和三寶跟著許家老兩口出門，回來後總會帶些鎮上的小物件或好吃的朝她炫耀。每次把她逗得肚子咕咕叫，口水不停地流後，許老兩口子還要罵她嘴饞加偷懶。

  那些好吃好玩的里，她記得最清楚的便是糖葫蘆。

  一串竹籤子上串著一排大個山楂，裹著紅彤彤亮晶晶的糖殼，散發著濃濃的糖香和山楂酸味，令人只聞一聞就忍不住口齒生津。

  好幾次蜜寶都饞得在夢裡流了一晚上口水。

  故而儘管知曉寧家不富裕，蜜寶也再三告誡過自己不許饞嘴。

  在一進汴京城，看見貨郎手裡那插滿了紅彤彤糖葫蘆的草把子後，她目光仍舊挪不開了。

  畢竟，她只是個五歲小孩。

  寧大頭也注意到了蜜寶目光。

  他原是盤算著在出城回家前，拿出積攢已久的私房錢，給蜜寶帶上一串的。

  如今見家裡得了一筆橫財，寧五姑娘主動開口要買糖葫蘆了，他也忍不住用手指刮蜜寶的嘴角：「瞧咱們蜜寶饞的，這嘴角都流口水了。」

  蜜寶：！！！

  愛面子的小傢伙大驚失色，不斷用袖子擦著嘴角，唯恐自己饞得在外面丟了臉。

  待意識到自己未流口水後，她憤怒地瞪著寧大頭，委屈巴巴地控訴著：「哥哥壞，蜜寶沒有流口水。」

  寧家三人登時都哈哈大笑。

  驟然得了一筆橫財，寧程氏也的確打算花一些錢，好好給家裡添置些東西，讓全家人都高興高興。

  將四十四兩銀子寄存票號，她手中還留了七錢銀子備用，可以買不少東西了。

  先給蜜寶買了一大串糖葫蘆，讓她可以整個抱在懷裡，用舌頭慢慢地舔，她又帶著大家在路邊麵館點了四大碗面，並大方地讓人都加了肉臊子。

  對莊戶人家人家來說，這屬於頂尖兒奢侈了。

  寧家沒發橫財前，每次出門都只敢吃懷裡自帶的干硬餅，何曾膽敢花這個閒錢。

  因而寧家四人都吃得滿足，在尋鼎福樓的路上還在回味。

  大周朝市井文化格外發達，瓦肆勾欄夜市如雨後春筍而立。

  汴京城又是大周朝都城，匯集了周邊各國乃至海外的文化精髓，街面上是數一數二的熱鬧。

  去尋鼎福樓的路上，寧家四口是真真見了世面。

  一家人先是看過一回逗猴兒，讓福寶摸了一下猴兒尾巴，又一齊看了會兒雜耍，被那高高拋起又被穩穩接住的碗驚得叫個不停，又碰上了四個穿著波斯衣裳的大鬍子賣毯子，和兩個高鼻深目紅鬍子的外國人賣牛羊。

  被那些胡人的長相嚇住了，寧程氏不斷捂著胸口：「真真是奇怪，世上怎會有長得這麼奇怪的人。」

  寧五姑娘卻是個大膽的，上去主動搭了話，買了兩個綠銅色的小鈴鐺：「聽那兩個西域來的人說，這是他們趕路時掛在駱駝脖子上的。」

  又用一根漂亮紅繩系起來，掛在了蜜寶兩個沖天小辮上：「街上人太多了，這樣就不怕蜜寶走丟了。」

  見蜜寶頂著兩個小鈴鐺白生生地立著，如嫩豆腐做得人般，寧大頭脫口而出道：「那駱駝掛著這鈴鐺，肯定沒有咱們家蜜寶掛著好看。」

  摸了一下腦袋上的鈴鐺，蜜寶忍不住歪著頭，疑惑問了出口：「大頭哥哥，駱駝是什麼呀？」

  寧大頭一下子卡殼了。

  西域那麼遠的東西，他也沒見過啊。

  好在另一隊西域商隊解了他的圍。

  他們商隊裡有三隻馱著麻布大包裹的駱駝，在人流如織的街面上閒庭漫步地踱了過去。

  寧家四人目不轉睛地盯著看，忍不住感慨道：「原來駱駝長成這樣啊。」

  「好高好大啊。」

  「真難看。」

  「還是咱們蜜寶最好看。」

  一路閒逛著，一家人終於尋到了鼎福樓。

  望著鼎福樓金字紅底招牌，與門口來往的華貴馬車及轎子，不時朝他們投來目光的著綢緞的貴人，寧家四口盯著自己半舊布鞋，半晌連門都不敢進。

  「我們這鞋，不會把人家地磚踩髒了吧。」

  最後還是寧程氏鼓起勇氣，抱著兩個醃菜罈子，牽著蜜寶走了進去。

  不看忙碌的大堂一眼，她徑直尋到了櫃檯上：「勞煩，幫忙找一下你們掌柜的。我有一門生意要與你們做。」

  在鼎福樓跑堂久了，小二都生了一雙利眼，掀開眼皮上下一瞧，就知道眼前的寧程氏和蜜寶是窮鬼，語氣帶上了三分敷衍和不耐煩：「我們酒樓的菜蔬都是皇莊上的，不收你手裡那些爛魚爛菜的。你上別處去問吧。」

  寧程氏人窮氣場弱，不大敢高聲反駁，只是辯解道：「勞煩幫下忙，我們不是……」

  小二甩了一下肩上白巾，語氣愈發不耐煩了，高高抬起鼻孔道：「沒看見我們忙著嗎？咱們酒樓里最便宜一道菜都要半貫錢，耽擱了一個客人的菜，把你們賣了都賠不起，還不趕緊讓開。」

  這回連好脾氣的寧程氏都忍不住了，氣白了臉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