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紅綠寶石

  「謝小姐，你覺得這個怎麼樣？」

  二樓中央的私人會客廳里。

  喬楠親手將一個通體碧綠的翡翠鐲子套在謝亭瞳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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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謝亭瞳不懂翡翠，但不得不說，戴上這鐲子，整個人都顯出了江南女子弱柳扶風的溫婉。

  「好看。」她如實作答。

  喬楠又擒住她的手，上下端詳：「也是謝小姐皮膚白，才壓得住冰綠。」

  「不過......」

  喬楠再次欲言又止，謝亭瞳忍不住好奇：「不過什麼？」

  「就是覺得謝小姐手上的皮膚稍顯粗糙，不夠細膩。」

  「冒昧問一句，謝小姐做什麼工作的？」

  這話聽著......

  說不出來哪裡不對勁，但總覺得不太對勁。

  「普通文員，幫領導整理整理文件。」謝亭瞳謹慎地作答。

  「哦——」

  一個拖音的「哦」，是那麼意味深長。

  「那你怎麼和遲哥認識的？」喬楠狀似無意地開口。

  「偶然遇到的。」謝亭瞳照舊模稜兩可。

  「那還真是緣分。」喬楠又幫謝亭瞳試了一個綠松石的耳飾。

  「自從穆霂出事之後，遲哥整個人就變了，說不好聽點，就是活死人。」

  「最近聽人說他又回公司了，我本來還好奇他怎麼突然振作了。」

  「可今天見到你，我總算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喬楠這是明顯是話裡有話。

  可偏偏謝亭瞳不接茬，只禮貌地笑了笑。

  喬楠不確定謝亭瞳是真傻還是裝傻，按理說，她話都說到份兒上了。

  謝亭瞳該好奇或者該生氣的，可她一個也沒有。

  於是她故作驚訝，再次試探。

  「謝小姐，你到底在哪裡整的，和穆霂簡直太像了。」

  嚯！

  這是說她故意整容成穆霂，勾引孟遲呢。

  但謝亭瞳偏偏不解釋，也不生氣。

  因為解釋就是掩飾，生氣則會失去理智。

  到最後，都會落到喬楠的圈套里，讓她看笑話。

  就是不知道，喬楠的敵意是因為穆霂呢，還是孟遲。

  所以，謝亭瞳只能繼續糊弄。

  「喬設計師，對整容有興趣？」

  「就是好奇，」喬楠笑笑，「圈兒里的事兒，謝小姐可能沒聽說過。」

  「陳家大兒子曾經非常迷戀演藝圈的韓姓女星，但女星最後卻嫁給了他叔叔，陳家大公子為此消沉許久。」

  「就這檔口，有個痴心妄想的小明星去了趟韓國，回來後就攀上了陳家大公子。」

  「可好景不長，找的整容醫生是個水貨，沒多久臉就垮了。」

  「陳大公子哪裡忍得下這口被騙的窩囊氣，直接把人封殺了。」

  謝亭瞳哪裡還聽不出來這是指桑罵槐，於是乾脆裝出一副綠茶樣。

  「謝謝喬設計師提醒。」

  「以免以後落得個悽慘下場，我不如現在多撈點。」

  「你剛才說我白，壓得住綠色對吧。」

  「那這樣，這個、這個、這個......都幫我包起來。」

  謝亭瞳一口氣點了十多個首飾，什麼綠寶石戒指、綠松石項鍊、孔雀綠珍珠耳釘......

  應有盡有！

  喬楠直接被謝亭瞳的騷操作搞懵了，看著她的眼神滿是：你怎麼敢？

  怎麼敢？

  怎麼不敢！

  謝亭瞳心裡冷笑，又指著手上的鐲子問。

  「喬設計師，我不太懂翡翠，這個看著蠻好的，要多少錢？」

  喬楠笑臉幾乎龜裂：「不貴，200多萬。」

  「聽喬設計師的語氣，確實不貴，那就麻煩幫我包兩個。」

  說罷，也不管喬楠的反應直接起身：「孟遲估計等急了，我下去看看。」

  望著謝亭瞳離去的背影，喬楠忍不住血氣翻騰，頗有一種賠了夫人又折兵的荒唐。

  謝亭瞳才不管喬楠生不生氣，自從遇見孟遲，她就一直忍著、讓著、壓抑著。

  本來委曲求全也只是為了圖個安穩。

  可喬楠倒好，就差揭開遮羞布指著她鼻子罵她「下賤」了。

  下賤？

  到底誰下賤？

  不明所以，僅憑著自己的猜測就可以對她釋放惡意的人才下賤。

  謝亭瞳又不欠喬楠的。

  真撕起來，也是她謝亭瞳贏。

  畢竟在機關單位工作三年，什麼樣的牛鬼蛇神沒見過。

  雖然說只是文化部門，但上上下下哪個不是人精。

  不說鉤心斗角吧，但扯皮拉筋的事情沒少做，必要時刻還得親手上陣撕扯。

  其實，如果不是喬楠步步緊逼，謝亭瞳也不願意和她交惡。

  可喬楠刻意的陰陽，一方面是嘲諷，另一方面也是在探謝亭瞳的來歷和底線。

  人就是這樣，若是一開始就示弱，後面反而會引來無數的麻煩。

  畢竟老話說得好：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

  謝亭瞳這樣做，也無非是想省去和喬楠的糾纏。

  然而喬楠不是別人，是喬氏珠寶的大小姐。

  她只會把謝亭瞳的警告看作是挑釁和不識抬舉。

  於是稍作調整，也跟著起身。

  正巧這時候，有店員將清洗好的珠寶拿出去給孟遲清點。

  喬楠頓時心生一計，叫住謝亭瞳。

  「謝小姐，要不要試試這款紅色系。」

  經過剛才一事，謝亭瞳心裡已經倦了，所以乾脆地搖了搖頭。

  「謝謝喬設計師好意，下次再試吧。」

  「擇日不如撞日，這一批紅色系都很難得的。」

  說著喬楠親選了一個金托紅寶石戒指不由分說給謝亭瞳戴上。

  謝亭瞳還在感嘆喬楠作為商人的能屈能伸，就被帶到了孟遲跟前。

  孟遲正拿著手機處理郵件，見到謝亭瞳下來，才從工作中抽身出來。

  「選好了？」

  謝亭瞳正欲點頭，喬楠卻先開口。

  「謝小姐皮膚白，我替她選了一批綠色珠寶，但謝小姐自己看上了這批紅色的。」

  說著托起謝亭瞳的手給孟遲看，也不管孟遲驟變的臉色繼續說。

  「可這一批珠寶是遲哥你的，怎麼處理，我這個外人......」

  謝亭瞳看到孟遲緊繃的臉時，就知道自己著了喬楠的道兒了。

  還真是陰溝里翻了船。

  「摘下來！」孟遲聲音冷得可怕。

  謝亭瞳也沒猶豫，利落地摘了戒指放到托盤上。

  「抱歉，不知道是有主的。」

  孟遲見她臉色平靜不像說謊，心裡的憤怒才微微散去，但還是忍不住警告

  「謝亭瞳，不是你的東西不要碰！」

  謝亭瞳只覺得窒息，自己在喬楠那裡都沒丟的自尊，現在徹底被孟遲踩在了腳下。

  置身事外的喬楠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便適時現身。

  「是我的錯，我以為謝小姐心裡清楚，就忘記提醒了。」

  「沒事兒，辛苦你了。」孟遲對著喬楠倒是客氣。

  孟遲看出謝亭瞳臉色不好，也覺得自己說話重了，於是靠近她放低架子。

  「選到喜歡的了嗎？」

  謝亭瞳沒抬眼看他，用鼻子低低應了一聲。

  孟遲看了看托盤上的東西，忍不住皺了皺眉。

  「除了這兩個鐲子，其他的都換些成色更好的來。」

  其實孟遲是單純覺得那幾個成色不夠好，可喬楠聽了，只覺得是諷刺她眼光不好，當即變了臉色。

  而這一瞬恰好被謝亭瞳看見，她恍然大悟，之所以被針對原來是因為孟遲。

  謝亭瞳那一刻腦子短路一樣，為了疏解內心的憤怒。

  她踮起腳找到孟遲的唇就親了上去。

  面對謝亭瞳突如其來的親吻，孟遲幾乎條件反射般，兜住她的後腦勺反客為主。

  喬楠的尖叫卡在嗓子裡，茫然而又憤怒地目睹了這一幕的發生。

  而真正讓她崩潰的，是孟遲的主動回應、緊閉的雙眼和不斷收緊的臂膀。

  「孟遲！」

  她破音的呼喊，終於換回了孟遲和謝亭瞳的理智。

  「抱歉。」孟遲深吸了一口氣。

  謝亭瞳則低著頭懊惱自己的蠢笨和不理智。

  她竟然公然利用男人搞雌競！

  太荒唐了，太荒謬了！

  沒有任何報復的快感，只有雙重的丟臉和尷尬。

  她要趕緊離開這個地方，並且以後絕不再來！

  孟遲還以為她害羞，吩咐了喬楠讓人把東西一塊兒讓人送家裡後，便拉著謝亭瞳匆匆離開了。

  望著兩人的背影，喬楠失魂落魄地跌坐在了沙發上。

  其實，她和孟遲也算得上青梅竹馬。

  可以前，孟遲眼裡只有穆霂。她雖然喜歡他，也不敢表露。

  本以為沒了穆霂，自己總算有了站在他身邊的機會。

  所以在他自我封閉期間，她無數次的探望和陪伴，就是希望他能看見自己的好。

  可到頭來，她做的一切竟然還不如一個陌生人的一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