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痴心人

  「你們在做什麼？」

  太子妃聲音從門口處傳來。

  李星儀與裴澄練等人同時回頭，見門口幾位僕婢擁著三人上前。

  一人自然是太子妃李玉鏡，另外二人則是燕王妃與裴橫波。

  裴橫波的面色顯然不太好，不知是不是因為落水受涼的緣故。

  太子妃走上前來，看李星儀無恙也放下了心，對她道：「你先去更衣，這裡自有姐姐。」

  李星儀已經晾了這麼久，凍得牙床都在上下打顫，全憑著心中一股氣頂著好不被裴澄練瞧出來。太子妃這麼一勸，她便丟下頭頂幾乎冒煙的裴澄練跟著使婢回了房。

  見李星儀離開，李玉鏡這才對諸女眷道：「從前不曾操辦過什麼筵席，本想著借這次做東與諸位相識，未料發生了這樣的事。事發突然，道歉想來不能平息諸位怒意，只能今日之後再補償諸位。」

  說罷，她向眾人施了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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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妃態度誠懇，眾人心中雖有怨氣，卻也因為她主動來道歉消去了幾分。

  有兩位婢女上前對太子妃道：「太子殿下派了人來。」

  此言一出，諸人皆驚。

  李玉鏡也怔了一下，隨後出了門。

  太子夫婦相處算是不錯的，想來此次派人來是為了護短。雖然知道是這麼個事兒，卻也按捺不住好奇心，紛紛跟在李玉鏡的身後走了出去。

  來人有不到十位，個個白淨無須，一看便是宮裡頭才有的宦官。

  打頭的年輕宦官二十來歲，帶了一頂高帽，模樣秀致溫和，正是藍清讓。

  「殿下尚在前朝理政，聽聞方寸閣有變，自己卻不得脫身，便使了奴來。」藍清讓溫聲道，「殿下有詔，命女眷們先同家人回去，切莫誤了宵禁的時辰。日後殿下定會派人上門給個交代。」

  藍清讓是皇帝的人，向來皇命不離身。眼下皇帝去了徐州，朝中除了太子和凌相，藍清讓的地位非同小可。

  太子雖然不曾路面，可藍清讓出來說出太子授意。

  女眷們本就凍得瑟瑟發抖，想著為難下太子妃才好。可見了太子派藍清讓傳話，便沒有剛剛想計較的那份兒心了。

  「辛苦藍內臣了。」太子妃對藍清讓點了點頭，又回頭對諸位女眷道，「可聽見了？」

  女眷們紛紛道是。

  藍清讓見了這副情景，對太子妃輕笑一下，眼神卻不住地在尋什麼人。

  「慕容副統領呢？」藍清讓道，「太子殿下先派了副統領來，他竟然沒有傳太子旨意麼？」

  不僅是太子妃，就連裴橫波也有些糊塗了。

  聽藍清讓的話，竟然是太子先派了慕容梟來，後又讓藍清讓過來收尾麼？

  裴橫波心裡算是稍稍好受了一點兒。

  太子妃同藍清讓道：「先前副統領來過，如今在前院安撫幾位大人。」

  藍清讓又笑了一下，躬身對太子妃說：「那奴便告辭了。」

  說罷，帶著身後宦官離開了方寸閣。

  藍清讓一走，女眷們也不打算留下了——皇帝不在太子監國，如今第一號的人發了話，她們豈敢不遵？若是因為留下來不走而得罪了太子夫婦，自家夫婿兄長什麼的少不得在前朝穿小鞋。

  女眷們紛紛離開，連裴橫波也拉著裴澄練一起走了。

  李星儀換好衣服之後隨著太子妃一道離開，走時卻迎面遇到了慕容梟與馮駙馬。

  她不敢同馮駙馬看對眼，只能低著頭跟在太子妃後面。

  然而太子妃卻停下腳步，同馮駙馬道了兩聲得罪。

  「公主未來，你不用同我道歉。」馮駙馬溫和地道，卻看到太子妃身邊的李星儀，「她是你那自家中遠道而來的妹妹？」

  李玉鏡道是：「今日星儀也落了水，我擔心她會風寒，便想快些帶她回去。」

  馮駙馬見李星儀垂著頭，也道：「快些回去吧，越晚天越涼。」

  太子妃同馮駙馬道別，與李星儀也一道離開，中間並不曾對慕容梟說過一句話。

  慕容梟見李星儀無恙，也轉頭對馮駙馬說：「晚輩先告辭了。」

  馮駙馬笑著同他告別後，也去了自己的那輛馬車上。

  上車之後，馮駙馬見馮翊居然好端端地坐在車內——這可是稀罕事，畢竟馮翊是個無法無天的主兒，自己這做父親的險些都收不住他的心。

  馮翊正在出神，見馮駙馬已經坐到他身邊，忙起身讓出一片空來，恭恭敬敬地道：「爹爹。」

  馮駙馬有些摸不著頭腦。

  「你今日是怎麼了？」馮駙馬蹙眉，「怎麼好似同以前不一樣了？」

  馮翊聽後，轉頭對馮駙馬道：「爹，我有個事兒想同您與母親說。」

  馮駙馬好奇：「什麼事？你先說來聽聽…」

  話音未落，車廂外一陣輕微晃動，隨之車簾被撩開來，一身僕婦裝束的馮公主上了車。

  「母親來了。」馮翊笑著將她攙到自己身邊，「早說母親別做這樣的裝扮，不好看。大大方方地來有何不可？大不了讓她們跪幾次…」

  若是放著平時，此刻馮公主早就說道他兩句。可今日的馮公主卻有些魂不守舍，在聽到馮翊的話後也只是嗯了兩聲，隨後倚窗出神。

  馮翊沒有發現母親的異常，興致勃勃地對她道：「母親，父親，兒子有件事想要同你們說。」

  馮公主這時終於回過神來，也不看馮駙馬，道：「你直說罷。」

  馮翊抿了抿嘴唇，面上浮起一絲漂亮的紅暈。

  「兒子看上了一個姑娘，想娶她做夫人。」馮翊咧著嘴道，「還望父親母親成全。」

  馮駙馬聽後笑了：「怪不得你今日如此乖巧，沒有下車騎馬，進來便同我親近，原是有求於我們…」

  馮公主再心不在焉，聽到馮翊的話後也將注意力放回了兒子的身上。

  「你先前不是看上個宮婢？」馮公主蹙眉問，「怎的這會兒又看上別的姑娘了？」

  馮翊忙解釋道：「這些都是誤會。其實兒子看上的從頭到尾都是一個人。」

  「此話怎講？」馮駙馬問。

  馮翊這才將自己遇到李星儀的前後始末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