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4章 那個男人清寒如月
2024-08-31 22:00:35
作者: 花愁
蘇羽把電話打給了覃韜,言簡意賅把情況大致說了一遍。
最後小心翼翼問道:「覃師兄,幫幫我們好嗎?我們現在臨時藏身的地方已經找到,只是車的問題,只怕會留下線索,你看能不能……」
話已至此,蘇羽頓了頓。
他從小就是這樣的性子,心思藏得深,說話也半含半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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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算爽利,貴在聰明坦誠,不怎麼耍花招。因此人緣還不錯。
寒溪和姜小靈大氣都不敢喘,屏氣凝神看著他打電話。
默了會兒,蘇羽笑了起來,連聲道謝,掛斷電話。
「覃律師怎麼說的?」唐小靈迫不及待問道。
「車的問題他幫忙解決,讓咱們原地等他電話。」
蘇羽舒了口氣,抬起兩臂,枕在腦後,目視著前方。
緊張了一晚上,到此時才敢稍稍鬆懈下來。
「你們倆要是困的話,就眯一會兒……」蘇羽後半句話還沒說完,唐小靈已經打著哈欠閉上了眼睛。
「我不行了,太困了,我先睡一會兒,等會兒有消息了,你們叫……」
最後一個我字還沒說出口,她腦袋一歪,直接睡了過去。
蘇羽扭身看一眼寒溪,低聲道:「你也睡會兒吧,等會兒有消息了我叫你。」
寒溪努力沖他扯了下嘴角,靠在椅背上,偏頭看向窗外。
城市燈光污染嚴重,即便到了後半夜,路燈依舊煌煌地亮著。
寒溪不受控制,想起了那晚的星光。
那是她第一次跟宴辭青約會,參加的是一個富家公子圈子裡的聚會。
他們開著私家遊艇,帶著各自女伴,到外海夜釣。
有錢人的消遣真多啊,他們說出口的玩法,寒溪聽都沒聽過。
那是她第一次出海,也是她第一次接觸宴辭青的圈子。
從小生長環境不一樣,圈子很難融入。道理她都懂,可她揣著復仇大計,就算再不喜歡,也只能陪笑忍著。
強顏歡笑了一整晚,臉都笑僵了,在別人喝酒唱歌的時候,她藉故透氣,自己一個人去了甲板。
難得的晴朗天氣,沒有一絲風,海面平靜得如黑晶石一般。
新月如鉤,清輝不滿,漫天星斗閃閃發亮,像黑絲絨上撒上一把耀眼的鑽石,七滾八落,連海面上也星光熠熠的。
萬里星河,俯仰皆是,景色美得讓人眩暈,一時分不清哪是天上哪兒是海上。
不誇張地說,寒溪長到二十歲,還是第一次親眼得見這樣的美景。
年輕的姑娘,稚氣未脫,恩怨情仇一時都放到了腦後。
她不由自主伸展雙臂,像鐵達尼號里女主露絲那樣,微微揚起臉,閉著眼睛,感受著大自然的美好。
她正陶醉其中,身後卻傳來一陣吃吃的笑聲。
寒溪羞窘睜眼,扭頭看去,卻是宴辭青端著一杯酒,正斜依在欄杆旁。
他雖沒有看她,可嘴角的笑意還來不及隱藏。
四下無人,剛才的笑聲不是他,又會是誰。
寒溪粉白的小臉,瞬間漲紅。
「宴少,那個,我就是出來透透氣,我們現在下去嘛?」
她一臉敷衍笑容,作勢要走。
剛要轉身,卻被他突然叫住,「他們亂糟糟正在打牌,吵死了,你留下,我們在這清清靜靜說會兒話。」
那時候,寒溪還是很怕宴辭青的。
她囁喏著應了聲好,警惕的眼神,四下張望了幾眼。
遊艇甲板上,除了他們倆,連半個人影都看不到。
這種圈子的聚會,能參加的都是機靈人,聰明伶俐,常人不及。
他們有自己不成文的規矩,哪些玩笑能開,哪些玩笑不能開,這個局兒目的是什麼,為了談成什麼買賣,亦或為了撮合哪一對兒,打眼一瞧,心裡門清。
那次的海釣聚會,是宴辭青張羅的,也是他第一次在眾人面前帶女伴參加,目的自然不言而喻。
其他人樂見其成,別說當電燈泡了,關鍵時刻躲得遠遠的,連噪聲都小了很多。
他那天穿了一套白色亞麻休閒套裝,一手扶在欄杆上,一手握著酒杯,淡然地望著遠方。
說不出的隨意慵懶,說不出的從容淡定。
海天一色,如墨般混沌的世界,他一襲白衣,是最亮眼的存在。
見寒溪不說話,他偏頭看過來,黑白分明的眼眸,黯然幽深,讓人捉摸不透。
莫名,寒溪從他的神情中,品出幾分落寞。
她皺了皺眉,青州首富的獨子,在這一畝三分地上,宴辭青可是能夠呼風喚雨的人物。
誰不賣宴家的面子,誰不忌憚宴家的勢力。可他眼中時常會露出苦澀,真是讓人捉摸不透。
那時他們彼此了解還不多,看到的也都是浮於表面的東西。
寒溪暗暗打量他,見宴辭青不開口,她也默不作聲。
「聽說,你還在讀大學?」宴辭青默了會兒,方才打破沉默。
寒溪點點頭,當宴辭青扭頭看她時,忙開口解釋,「我已經念大三了。」
「讀的什麼專業?」
「微電子。」
宴辭青蹙了蹙眉,勾唇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寒溪臉有點熱。
「你這麼漂亮的女孩子,應該學藝術,或者文學,再不濟學點金融什麼的,也用得上。怎麼報了那麼枯燥的專業?」
枯燥嘛?
寒溪自己從不覺得呀,她從小就對電子技術很感興趣,別人眼裡枯燥乏味的內容,她卻非常痴迷。
大概跟她爸爸有關係吧。聽媽媽說,爸爸當年對技術痴迷到廢寢忘食的地步,才有了後來的畢方。
實話不能講,寒溪偏了偏頭,隨意說道:「當年專業報失誤了,被調劑過去的。」
她訕笑一聲,甚至假裝無奈地聳了聳肩。
宴辭青輕輕哦了一聲,默了片刻,問道:「聽說你是孤兒?」
這樣的話題,讓寒溪心頭生怒,可是,她不得不忍著。
假裝不在意地甩了下頭髮,她漫不經心道:「在我很小的時候,父母就意外去世了。」
他哦了一聲,「那你跟著親戚長大的?」
……
那天的宴辭青很煩人,一個問題接著一個問題,問起來沒完沒了。
寒溪搖了搖頭,「我在福利院長到十歲,後來被人領養。」
他輕輕哦了一聲,也許是輕視,也許是敷衍。
寒溪猜不透,心頭逐漸煩躁得忍耐不下去了。
那些往事是她不願觸及的禁區,別人提起時,她都會翻臉,更何況姓宴的,他憑什麼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
寒溪心裡揣著更大的野心,她不想在一來一往,類似拷問的交流中,透露自己太多的信息。
言多必失的道理,她還是懂的。與其多說多錯,不如裝啞巴扮高冷。
她面沉如水,攏了攏衣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