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1、疑心重重

  因為這句話，張小傑忽然有了信心。別人或許不知道，他可清楚，女孩是本地炙手可熱的玉石市場背後的老闆，要說做生意的頭腦，在座的幾個加起來乘以十都不如她。

  既然她說行。

  那應該行。

  剛開始進來還悶著頭，現在豁然開朗，跟著幾個人吃吃喝喝唱唱歌。一到九點，敲門聲響起。幾個面面相覷，都說沒有再叫人過來。

  林雙絳自覺抱著衣服起身。

  是許弋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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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胖見著表哥乖乖問好，其他人曖昧地看向女孩，只有肖默注意到林雙絳微妙的表情。

  「我先走了。」

  打過招呼。

  跟在許弋繁身後離開。他走在前面，她走在後面，一路行到街上，霓虹深深，過往的人並不算少，喝醉酒的靠在花壇邊胡亂說話，不時揮舞雙手像是和看不見的敵人打架。幾隻流浪貓輕盈走過。有點冷，林雙絳裹著外衣，放慢腳步。賣爆米花的老人吃力地將攤位推上斜坡。

  想也不想，跟上去搭把手。

  小尾巴不見了。

  許弋繁轉過身去，便看到瘦小的女孩笑著和老人說話，因為做好事免費得到一包賣剩的爆米花。女孩邊往嘴裡送，邊跟他說話。一點點奶油味，糖精放多了，很甜。

  見他一直盯著自己。

  摸了摸臉，「我怎麼了嗎？」

  「沒。」

  「那是……想吃這個？」

  歪頭，疑惑看向大魔王，不管是那種層面上許弋繁都不算是甜食愛好者，女孩嘴上沾著碎粒，高大的男生伸手抹掉，毫無預兆地低頭吻上。

  車燈太亮。

  她眯著眼，靜靜站著，等他的唇離開。年前一直沒下雪，這會兒，白蒙蒙的雪粒從天而降，呵氣成煙，他的睫毛上落了幾顆，看起來動人極了。

  伸手去捏。

  讓對方捉住，輕聲道：「我們走吧。」

  「嗯。」

  一大一小，並肩而行，這回握緊的手再沒鬆開。市場做得很好，不止本地人知道，其他市的生意人年後也紛紛過來打聽，尋找商機。手頭有了錢，第一件事就是在省內往來的旅遊大巴上做GG。錢雖然不少，但是效果也不錯。

  漸漸走上正軌。

  孫芳終於寬心，笑著和她說，之前還擔心本錢收不回來，可是一想到女兒事情已經做下，再攔著打擊自信心不是更糟，便忍著沒講。林雙絳這才知道，原來她媽這樣操心，當天便帶著一同出去吃飯。

  謝謝她的支持。

  許弋繁忙過，稍晚些時候便過來和她們匯合。

  個子很高，長得還帥，又因為出色的家庭背景和出格的裝扮，一直是當地青少年談論的對象，一進門，臨近的幾桌便認出，紛紛側目。

  這是本地第一家西式連鎖快餐廳，多是青少年，沒過多久，聞訊而來的便湧上二樓看看這位傳奇人物。

  孫芳第一次吃這種東西。

  新奇極了。

  真吃幾口，又覺得就那樣，價格還貴。蘸了薯條遞到母親嘴邊，輕笑道：「就是因為新奇，迎合年輕人，會成為以後的潮流哦。」

  「就是點炸雞和炸土豆，有什麼好吃的。」

  孫芳搖頭。

  中餐博大精深，越是深入做餐飲，越是這樣覺得，看這洋快餐只覺得幼稚。重新蘸了一塊薯條餵到許弋繁嘴中，目光相接，「大哥，你說是不是？」

  「阿姨，她說的很對。」

  示意孫芳看看周圍，女孩慢悠悠道：「咱家酒樓那種正經吃飯的地方，這些孩子會去嗎？就像你們做父母覺得這是不健康上不得台面的食物，我們也不喜歡那種一本正經的地方。」

  裝潢洋氣。

  進來吃東西不只是填飽肚子，更多時候，是在追趕潮流。

  這麼一說，孫芳就懂了大半。

  暗暗點頭。

  又指著那邊的快速操作的櫃檯，一邊點餐，一邊取餐，速度快得不可思議。林雙絳繼續道：「做成連鎖不容易啊，這家外國的快餐店進駐我們國家之後，根據咱們的飲食習慣調整了口味。以前在鎮上鹽重醬油重，來到市里又吃得清淡，這還只是相聚十來公里，到了其他地方，更是如此。」

  一方水土，一方口味。

  別說人，鎮上拿來的雞光給吃飼料還養不活。

  孫芳若有所思。

  「食材保存、選購也是問題，咱們這有的，別處不一定有，就算是佐料，產地不同味道還不一樣，你平時去菜市場還要挑來挑去，真做成連鎖，又哪裡顧得過來。」

  沒有審慎的考慮，最終結果就是曇花一現。

  女人笑道：「小機靈鬼，還說請媽媽吃東西，原來是說道理來了。」母女兩人笑起來。插不上嘴的許弋繁扳開雞翅，將沾著嫩肉的骨頭遞過去。

  企圖吸引她的注意力。

  女孩就著吃一口。

  正舔嘴，對方把飲料也送上來。

  完全是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節奏，孫芳看著兩人相處，暗笑不已。許家小子看著壯，原來心還這樣細，真是個好孩子，越看越喜歡，最後完全和其他旁觀的小姑娘一樣眯笑著盯著他看。

  旁邊的人完全是不可置信的樣子。

  傳聞中的大魔王，竟然這樣溫柔。

  百分百白馬王子的標配，天啊，為什麼這樣好的男人竟然喜歡這麼個不起眼的小姑娘。自認為和許弋繁有共同愛好的染髮女孩，上前，不小心打翻飲料。

  問他要紙。

  水紅色的頭髮，黑色套裝，耳朵上掛了不靈不靈四五個環。

  認真數了數，林雙絳樂得不行。等她覺得非主流有意思的時候，大街上已經看不到，只能在qq空間裡尋找遠古資源瞻仰，現在見到活體代表，別說多高興。

  殷勤遞過紙巾。

  羨慕道：「你的頭髮在哪染的，真藝術，特別像一種鳥，火烈鳥……啊，你等等。」趕忙翻出手機，將可可之前去動物園拍給她的照片翻出，「就是這種，你看。」

  懵逼中的女孩伸頭一看。

  像素低，糊得可以。

  但是，神似！

  拿著林雙絳的手機研究半天，兩人最後討論的結果是，髮型師肯定從這種鳥身上找的靈感。許弋繁好整以暇地看著，火烈鳥女孩紅了臉。

  最後小聲問她，「能告訴我你怎麼追到……他的嗎？」

  好巧不巧，聲音大得附近的人都聽得到。

  孫芳也好奇。

  盯著自家女兒看。當然，最好奇的是許弋繁，似笑非笑地看……不對，瞪著她。喝了一口飲料，笑眯眯道：「看見樓下那輛摩托車沒有？」

  「嗯。」

  「踹倒就行！」

  眾人震驚。

  孫芳更加好奇了。害怕有不長眼的去砸摩托車，男生咬牙道：「還有一個條件，只要踹倒還有命活著。」

  正在動歪心思的一聽，抖了抖。

  瞬間打消念頭。

  也是，誰不知道許弋繁能打，而且不管男女只要惹到就是一頓地獄般的蹂躪。這下，原本羨慕的目光變成同情，盯得林雙絳都有點不好意思。

  原本打算註冊公司，可是年紀還不夠，用孫芳的，她疑心病又多。倒不是擔心母親會私吞，只是還有林雙鹿和林友良，萬一出點什麼事，到時候找到她媽，只怕砸鍋賣鐵也得湊出來。倒不是杞人憂天。

  最近聽到的傳聞並不少。

  至於用許弋繁的去註冊，也不是沒想過。思考一晚上之後，想起靳寒說的那句話，你不是你所擁有的一切。

  的確如此，用物質和金錢去定義一個人並不對。可是她也沒蠢到和物質過不去，如果真到那一天，親情和愛情都要接受考驗，那麼也許，金錢會是唯一的安慰，也是唯一的出路。

  思慮再三，還是決定成年之後再做打算。

  加油站的盈利十分穩定，孫芳給了她一張卡，裡面是還萬可的一百萬還有這大半年的利息。讓她去學校以後就把錢還上，再給小姑娘拎點家鄉特產。

  說起來，年後，兩人的通訊就少了。

  也不知道死丫頭到哪浪去。

  這邊的事情處理得差不多，林雙絳便和許弋繁一起離開。往常下飛機都是她一個人大包小包拎東西，現在有他在邊上，棒極了，甩手往前走。

  大魔王的脾氣好多了。

  很少欺負她。

  只是沉默的時間也變多，不經意回眸，總能看到對方目光沉沉地盯著自己。有點害怕，但是也無所謂，眼睛長在他身上，愛怎麼看怎麼看吧。

  之前憤然離開的高挑女生，過來接機。

  目光眷戀地看著他，「不是說不聯繫了嗎？那晚，為什麼給我發信息？」林雙絳上完廁所出來，靠在牆，打算給他們點空間。

  一邊打哈欠，一邊聽二人說話。

  「我喝醉了。」

  「……騙人，你明明還想著我，對不對？」

  咚咚咚咚咚——咚，猴子出山的音樂響起，趕忙接起，「喂，可可啊……我馬上出來，你再等一會兒，知道啦，給你帶了最喜歡吃的蘋果乾和肉醬。」

  正在說話的兩人俱是一愣。

  女孩徑直出去。從許弋繁手裡拿過行李箱和手提包，歉意道：「可可等急了，我先走，你們慢慢說。」

  話落，提起東西就是一陣加速小跑。

  許弋繁頓了頓。

  紙杯扔進垃圾桶，上前連人帶箱子扛起，往出口走去。

  「許弋繁！許弋繁你給我回來！」

  女孩聲嘶力竭。

  林雙絳在他的肩膀上，無奈地看著對方蹲在地上哭。多可憐啊，揪揪他的耳朵，沒好氣道：「女人生氣很可怕的哦。」

  「我知道。」

  看她一眼，抿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