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誰在告密

  那人也不管林友良如何反應，擺了擺手，徑直說道：「那楊老二在我們楊村也算得上是個能人，前幾天回來和我們擺龍門陣，說一個小丫頭自己趕車去城裡賣東西，好一頓夸。我當是哪家出了個鬼精靈，原來是你家大姑娘。」

  這說話的人輩分比林友良大，平時見著也要叫一聲「大爺」。雖然進了鎮子生活，但是根深蒂固的長幼觀念還是讓林友良乖乖站著，連打圓場的話也沒法說。

  孫芳講林雙絳圈在面前，頓時哭了出來，眼眶通紅。一旁看熱鬧的婦女，有些也跟著抹起了眼淚，紛紛上來勸慰母女二人。天可憐見的，這麼懂事的姑娘還要被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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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打量著被打得有些悽慘的林雙絳，搖了搖頭，「小林啊，有時候做家長的不要太偏心，哪個孩子聽話就跟著使勁磋磨，這人心都是肉長的，被傷了，寒了心，到時候親人不親，還要變仇人啊！」

  這話卻是大實話了，有些人總是仗著自己的親人的身份，而忽略了身邊的人也需要尊重和體諒，更有甚者，親人變仇人，這樣的故事比朋友反目的戲碼還要常見，還要讓人唏噓不已。

  林雙絳本來這是坐在地上，動也不動，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臉上卻留下了一行淚。也許她自己一直都不想承認，其實在內心深處，她也渴望一份溫暖的親情，只不過這份期望，最後卻變成了絕望。她低頭看著自己掌心的脈絡，易於常人的清晰，生命線又是那樣的長，可是誰能想到，最後早早斷絕了生命。

  這樣無常。

  千言萬語彙聚在心頭，但最終他還是一言不發。

  孫芳看著他難過的樣子，心頭忍不住一陣發緊，對著林友良說道：「我不知道你今天發什麼瘋？好端端的，你要拿著女兒打一頓，只是我告訴你，林友良，你要是再敢碰大雙一根汗毛，這日子就沒法過了，我跟你沒完！」

  說著拉起林雙絳就要走。

  林友良站在原地，一時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只能呆呆地看著母女兩走。

  林雙鹿躲在門背後，見勢不好，立馬躲到了自己房間裡。

  剛要進門，林雙絳忽然轉過頭來，死死地盯著林友良說：「爸，你到底有沒有信過我？還是說你只是把我當仇人？那麼你當初到底為什麼要把我生下來？我到底有什麼地方做錯？」

  一連串的問句，把她內心多年以來的疑問都傾瀉了出來。逢年過節的時候，周邊的人都開始準備搶車票，只為回家過個年。而她只能在別人好奇和同情的眼神當中，沉默。在那個家裡，有或者沒有她或許沒有差別吧！

  林友良從來沒有想過林雙絳會說出這樣的話，仇人？難道不是親人嗎？

  他們難道不是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嗎？

  他抬起頭來，看著林雙絳的臉，叫了一聲大雙。然而林雙絳早已轉過了身，和孫芳回到了屋內。他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只覺得如芒在背，看熱鬧的人紛紛散開去，一時之間卻不知道該往哪裡去。

  幫林雙絳說話的老頭，嘆息了一聲，也走了。

  孫芳心疼地抱著林雙絳說了好一會兒的話，安慰了大半天，見女兒終於止住了哭泣才放下心來，又問她是怎麼賣的東西？等林雙絳把事情說完，孫芳直誇她聰明聰懂事又說她受委屈了，不要往心裡去。

  「你這個傻孩子，和你爹較什麼勁兒？他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一點就著，很容易鑽牛角尖，最好面子，聽不得外面的風言風語。我的大雙是有本事的，但是你現在還小，不要什麼都自己一個人扛著，好不好？」

  林雙絳點了點頭。

  兩人正說著話，看見門外有個人站著，仔細一看，不是林雙鹿又是哪個？

  臭小子縮頭縮腦站在門邊，看著就讓人覺得猥瑣。

  林雙絳雖說消了氣，但是看到林雙鹿還是會冒無名火。往天要是看到她被教訓，只怕他跑得比誰都快，還要敲鑼打鼓帶著周圍的小孩一起來看，今天倒是好了，躲得無隱無蹤人影都見不到一個。

  十有八九，今天這事跟他逃不了干係。

  「你來做什麼？」

  林雙絳沒好氣地說道。

  「我來看看……你被打了？」

  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林雙絳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冷冷地看著林雙鹿。

  「姐——」

  「媽——」

  林雙鹿各喊了一聲，聲音有點發抖。

  孫芳一看，不看還好，一看嚇一跳，之間林友良提著扁擔站在林雙鹿後面，一張臉黑得不行。心中一驚，她怒道：「林友良你個天殺的王八蛋，打了我女兒還不得，現在又要打我兒子，你今天吃錯什麼藥了？」

  林雙絳一言不發，似乎無動於衷。

  也不管孫芳怎麼罵，林友良提著林雙鹿就到了院子裡，頓時雞飛狗跳，砸得桌球作響。林雙鹿到處亂竄，但最後還是被鐵了心要教訓他的林友良逮著，拿著扁擔往屁股上一通好打，沉悶的痛打聲傳來，林友良喘著粗氣，孫芳叫得嗓子都啞了還是攔不住，最後只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打吧，你連我也打死吧。我們娘幾個算是欠你林家的，我從嫁給你就沒過過一天舒坦日子，你媽瞧不起我，現在你也瞧不起我們。離了算了，省的孩子受苦！」

  林友良手下一頓，「你瞎說什麼！」

  「我瞎說什麼？我說的都是實話，你們一家城裡人，看不起我這農村出來的媳婦，連帶著連我生的孩子也看不上。你倒是說說，你媽逢年過節給大雙小雙是買過吃的還是買過穿的，別人家的孫子都是當眼珠子一樣疼，偏偏我的孩子就像路邊的小草一樣！」

  「你扯這些有的沒的做什麼？我媽他們就是那個脾氣……」

  夫妻兩個吵了起來，林雙鹿趁機爬了起來，往林雙絳的房間躲，剛要進去，門「啪」一聲就關上了。

  「姐！你快讓我進來，爸快把我打死了。」

  「打死算了。」

  林雙鹿心裡一咯噔，不會是林雙絳知道是他告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