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長安長明18
2024-09-02 18:16:22
作者: 野以
沈枝意懶懶散散地過日子,什麼都不缺,用的東西甚至比葉婉杉買的還要好,能在她身上沒有任何雜念的花心思,唐毀是第一個。
這樣想或許是不對的,但沈家夫婦的寵愛,是她占了別人的命得來的,如若當時葉婉杉撿到的孩子是其他女嬰……
白眼狼。
她是有自知之明的。
「你多添件衣裳,我們去釣魚。」
唐毀的護腕今日換了個顏色,有淡淡的紫色花紋,束在他手上,倒發將整個人都顯得十分貴氣。
她走過去抱住唐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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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阿爹和我們一起吧,我想他了。」
「……」
「我不會離開你的。」
唐毀微微彎腰,他很喜歡將沈枝意整個人都摟住,仿佛只有這樣,才能確定她是真實存在自己身邊的。
「好。」
磐微一路上都想不明白,自家小姐這脾氣怎麼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羅小姐的生辰快到了,你說我應該送些什麼?」
「女孩子喜歡的物件,胭脂水粉?」
沈枝意搖頭:「她不缺這些東西,或者我去找阿爹討要一副字畫吧。」
「沈學究的禮,貴重。」
「以後我的朋友只要成親生辰什麼的,都給他們送。」
唐毀揚起嘴角,笑道:「沈學究他知道嗎?」
「我阿爹的字畫,就應該被更多人珍惜。」
「他現在不過問朝廷之事也好。」
沈宗瀚名揚天下,卻從來沒有被提拔過,只是待在棗山做個教書先生。有好多人為他鳴不平,就連葉婉杉也會偶爾說幾句。
只有他自己,將這些功名全都拋之腦後,做個瀟灑的讀書人。
「先皇提過你父親,話里話外都是讚美。」
「如今這樣也挺好的,沒站在高處,就自由些。」
唐毀一直以來就特別欣賞沈枝意的聰慧。
「你今日怎麼不問,外公來都跟我說了些什麼。」
「腦袋傻啦,只會吃飯睡覺。」沈枝意調皮道。
「你之前釣過魚嗎?」
「沒有,我只是一時興起。」
唐毀挑眉,洋洋得意道:「我小時候釣魚就沒輸過,無人能敵。」
「那我們晚上就吃烤魚吧,他們說可香了。」
「……」
長安的月影湖是皇家圍獵時節的所屬之地,幾乎沒什麼能進來,這裡的看守士兵一看見是唐毀,又想起之前從西域傳來到消息,全都你看我,我看你,一時之間拿不準主意。
鳴風下車,從腰間取下令牌。
是宰相府的。
「諸位請進。」
沈枝意伸出頭看了一眼,發現這裡的山色格外美麗,山頂還有霧氣,如同仙境一般。
「皇家圍獵好玩嗎?」
「就那樣吧,除了有幾頭猛虎,其他的動物都沒意思。」
唐毀屬於不請自來的人,皇家就差在圍獵場門口貼個告示:普通百姓與唐毀不得入內。
他不顧旁人嫌棄的目光,拿著弓箭就與孫壬威衝進山林。
在這方面,他從來沒贏過。
孫壬威的弓箭,那才是真的百發百中。
「主人,這怎麼還搭了個木屋。」
唐毀朝不遠處的空地看去,隨後眼底閃過一絲遲疑,淡淡道:「你去看看是誰來了。」
「可這還沒到圍獵的時候啊,差了好幾天呢。」
胡袇找了個乾淨的地方,將魚餌還有椅子準備好,等沈枝意跑過去研究魚竿的時候,悄悄對唐毀說:「莫不是十一王爺來了?」
「不管是不是他,今日阿肆要釣魚,決不能壞了她的興致。」
「我這就去辦。」
十一王爺,唐弋。
在長安,那可是臭名遠揚的人物。
他與袁邵不同,做壞事都是「光明磊落」。
唐毀現在懶得管他,趕緊將柏寧喊了過來,吩咐道:「去集市買幾條新鮮的活魚,不要讓阿肆發現,待會兒……」
「主人,我懂。」
「你懂什麼?」
「不能丟臉面兒,您哪兒釣過魚啊。」
雖然但是……
算了。
唐毀在心裡盤算了一番,走到沈枝意面前,和她一起蹲在地上研究這個新的魚竿。
「我阿爹呢?」
「在路上。」
她手上全是泥水,唐毀將自己的衣袖伸了過去,說道:「先擦乾淨吧,別髒了你的裙子。」
「你這護腕多好看,我才捨不得……咳咳咳,是不是紅娘做的?」
「對,她前幾日送來的。」
沈枝意別過臉,斂住了表情,又看向他,和往常一般的閒聊道:「你和她認識很久了嗎?」
「八九年吧應該。」
「關係很好嗎?」
唐毀搖搖頭:「就是做衣裳時會說上幾句話,一年也就兩三回。」
「哦。」
「你想知道什麼嗎?」
沈枝意抱著魚竿走到湖邊,若無其事道:「沒。」
「她父親是長安有名的裁縫,後來家道中落,鬱鬱而終,只留下妻兒,而紅娘又是長女,迫於無奈,挑起了家中生計的大梁。借了錢,開衣坊,跌跌撞撞的,好在手藝了得,這才能站穩腳跟。」
「你幫過她?」
唐毀沒有否認。
「誰說女子不如男。」沈枝意拿著魚竿,站的筆直,義正言辭道:「要是我小時候不偷懶,好好習武,說不定也是戰場上的一名大將。」
他低頭笑。
「你以前有想過自己的妻子是什麼模樣嗎?」
「沒有。」
沈枝意不相信。
「我有個表哥,沒在棗山,他十歲的時候就自己挑了個女孩,然後家裡花了錢,把人買回來,不到三年就成親了。十歲孩童都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你難不成修仙嗎?」
「沒遇到你之前,我只想守著唐府。」
她眼神一滯。
「我母親其實很喜歡長安的。」
這一刻,沈枝意終於明白,他身上一直都存在的孤獨是因為什麼。
「我們都要好好活著。」
湖水倒映出一片深藍,唐毀摸了摸她的腦袋,說道:「我現在的處境,還要強行將你留在我身邊,確實太自私了。」
「不就是謀朝篡位嘛,有什麼大不了的。」
「等我這塊免死金牌一用,阿肆,我真的會死的。」
沈枝意瞪他,差點還翻了個白眼。
「當初是誰說自己天下無雙的?怎麼現在被一個袁邵給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