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波瀾

  林念芙看著眼前的少年，突然笑出了聲，眉眼微彎。

  二十多歲的裴楚昀，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墨發高高束起，隨意的一件白色袍子襯的他如月如玉。

  林念芙站在不遠處，靜靜地看著裴楚昀和『她自己』交談。

  「端王殿下，您怎麼來了？」

  十九歲的林念芙依舊坐在原本坐的位子上，只是盯著裴楚昀的神色里顯出幾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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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我現在是來看看你都不行了？」

  懶懶散散又帶著幾分調侃的話一出，十九歲的林念芙又是一笑，自顧自的給他倒了杯茶，沒說話。

  「你在這府里待了三年，可是你沒有一天是快樂的。」

  裴楚昀端起桌上的茶飲了一口，盯著十九歲的林念芙問道，又從自己身上扯下一塊白玉，扔到她懷裡。

  「拿著，就當做生日禮物。過些時候我恐怕不在京都。」

  裴楚昀將茶一飲而盡，直愣愣的盯著十九歲的林念芙，突然笑道：「想不想出去看看？當初你回了林家沒多長時間，就嫁給了裴琰之，好像沒出去玩過吧？」

  「多謝端王殿下好意，你也知道，我現在是三皇子妃。」

  「是嗎？」裴楚昀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依舊坐在位子上。

  十九歲的林念芙像是想起什麼傷心事，將玉佩攥的緊緊地，轉身離開，只留下裴楚昀一人。

  裴楚昀失神的盯著她離去的方向，苦笑一聲。

  突然，像是感受到了某道視線，裴楚昀轉過頭來，直直的盯著站在不遠處看戲的林念芙。

  只見他眉頭微怔，像是不解，卻又突然起身，大步向著林念芙的方向走來，像是有幾分急切。

  林念芙頓在原地，像是不知道該怎樣應對現在的狀況。

  這個夢裡的裴楚昀能看見她？！

  怎麼可能?

  林念芙正想著，突然聽到一聲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聲音，「林念芙!你站住。」

  「林念芙剛才已經離開了，我不是林念芙。」

  神色微滯的林念芙扭頭看向他，輕聲解釋道。

  這個夢裡的十九歲的林念芙方才已經離開了，你忘了嗎？

  我只是一個旁觀者，一個外來者。

  「你就是。」裴楚昀神色淡淡，突然伸手一把抓住林念芙，拉著她往前走。

  林念芙視線一晃，眼前的景色再次轉變，她只看到一個帶著恐懼神色的裴楚昀，大步大步向她跑來。

  像是要拼盡全力拉住她，但只是徒勞。

  ···

  林念芙猛地睜開眼睛，忍不住全身顫抖。

  這是夢？又或者是真實發生過的事？

  「林念芙!咱們該出發啦!」

  聽到江暢的聲音，林念芙才真正的回過神來，匆匆的整理收拾，聲音都添上幾分急切，「江暢，馬上。」

  不過半刻，林念芙帶著收拾好的東西，跟著江暢往碼頭趕去。

  「你幾天早上怎麼回事？我叫你叫了大半天，還以為你出事了！」江暢絮絮叨叨的說道，瞥了一眼遊船外面，聲音壓低幾分。

  「我這不是沒事？」林念芙閉上眼晴輕聲說道，耳邊是船在江上前行時的呼呼風聲。

  方才來到碼頭，恰巧有一個遊船要開，商量好去的地方經過落南川，江暢二人便順利的上船，踏上離開這個鎮子的步伐。

  「你說，有的時候做夢會夢到真實的......」

  林念芙還沒說完，就被江暢打了岔，「林念芙，你怎麼了？怎麼說這麼奇奇怪怪的話？你的臉色太蒼白了！」

  林念芙忍著一身疲憊，瞪了江暢一眼。

  還沒再說什麼，就被江暢拉著上了遊船二樓的房間裡，「你現在說。甲板上應該有人在監視我們。」

  林念芙點了點頭，仿佛一點也不意外，繼續方才的話題。

  「你是說，你夢到了另一個你，遇到的人差不多，但發生的事完全不一樣？」

  「嗯。」林念芙揉了揉眉心，像是不知道該怎麼辦？

  日後回到京都，該怎樣面對自己的父母？

  畢竟夢裡發生的事，太過深刻了。

  像是真實發生過的。

  「林念芙！林念芙!」江暢一連著喊了好幾聲，只見林念芙神遊天外，像是完全沒聽到。

  江暢像是想到什麼，眼中閃過一絲痛意，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要不要休息一會？」

  「不要！」林念芙猛地回答道，眼中的恍然無措一覽而余。

  「好好好，先不休息。我陪你聊聊天？」

  江暢溫聲安慰道，又伸手輕輕地拍了拍林念芙的背。

  二人的談話被打斷，房間門被敲了三聲，外面的聲音透著陌生，「二位客官，你們要午飯嗎？」

  聽到這話江暢看了林念芙一眼，起身走到門口，快速的將門打開，一副小二打扮的男人站在門口，手裡端著午飯。

  「給我吧。」江暢漠聲說道，對著小二點了點頭，又從懷裡掏出來幾顆碎銀子，「拿著吧，以後不用來送飯了，我記得我們上船的時候你們可沒說要來送飯。」

  「看你說的！這是小的該做的！」小二拿了銀子，頓時喜笑顏開的跑遠了。

  林念芙起身走到門口，伸手將門關住，又對著江暢搖了搖頭，「你還記得上船的時候船長在清點人數嗎？我沒見過那個人，但他送來的飯是好的，沒毒。」

  聽到這話，江暢臉色沒變，「那咱們就放心吃吧。」

  「嗯。」林念芙點了點頭，用過膳後卻感覺困意席捲全身，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她再次回到夢境之中，只是這次，她在的地方是一處起火的屋子。

  林念芙感覺這個畫面似曾相識，好像在哪裡見過。

  對了！在皇家圍獵的時候就夢到過這個場景！

  而這次，好像是上次的續集，她眼睜睜的看著裴楚昀跑進來救她，可是她卻因為火災的濃煙早就已經支撐不住，慢慢的氣息越來越淺，直至消失。

  她死後，魂飄在空中，繼續看著人間發生的事。

  她看見原本還在笑著和姜茹華聊天的三皇子，在聽到她的死訊之後瘋了一般的跑到起火的屋子。

  而那裡什麼都沒有，一場大火，將所有都化為灰燼。

  看見他痛哭，甚至跑去問裴楚昀要她的屍體。

  但終究是徒勞。

  那個二十多歲的林念芙已經死了，不是嗎？

  現在這副樣子，又有什麼用呢？

  林念芙的魂飄在空中，看著最後揭露是姜茹華派人縱火，看著三皇子和姜茹華的情感破裂，看著最後，三皇子裴琰之慘死。

  林念芙只是看著，眼裡不起一絲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