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我會原諒

  也不知是不是老天爺慈悲，過了幾日，風雪漸漸停了，這日頭是一天比一天暖和，今日更是這段時間從未有過的好天氣。

  林念芙一人走在西郊的大街上，看著官兵帶著百姓們修繕房子，倒添了一副生機勃勃之相，面上也帶了幾分笑意。

  前些日子在城中施粥布善，當日覺得沒什麼，可是第二日早晨便發了高燒，得了風寒，手上也生了凍瘡，一大家子人便拘著她不許出來，在府里好好靜養。

  連帶著裴楚昀，也頗為嚴格的管著她，整日苦藥下肚，林念芙想起這些深深的嘆了一口氣，也就是今日身子好了許多，才能偷偷的出來透透氣。

  這些日子林念芙也成了這群百姓的『熟人』，遇上了也能行禮問好，現在京都長樂郡主的名聲好了不止一點，與先前那段聲名狼藉的時候怕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又因著救助災民此事解決得當，當今聖上龍顏大悅，下令要好好慶祝一番，明日便是進宮赴宴之時。

  但林念芙走在大街上，心中卻多了幾分迷茫和惆悵。

  今年是第一次師父沒有陪在她身邊過年，她還是有些不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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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小姐。」

  林念芙聽到有人喚她，轉過身去看了一眼，是那日在七彎巷給她送信的曼黛。

  她身著青色棉衫，二十雙華，臉上帶了幾分愜意的笑，站在不遠處，神色溫柔的看著她。

  林念芙突然心裡蹦出來了一個想法，快步走到曼黛面前，「是有信了嗎？」上次就是她傳的信說不定這次也是。

  曼黛笑著點了點頭。

  霎時間，林念芙感覺春風拂面，整個人都多了幾分活力，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走了。

  不遠處，裴琰之坐在馬車上，看著林念芙越走越遠的身影，眼中多了幾分愁色，「我總歸是要試一試的。」

  ···

  曼黛帶著林念芙穿過大街小巷，來到一處隱蔽的庭院。院裡修繕著一座水池假山，池裡錦鯉歡快的游著，樹上飄著不知名的花。

  進了小院裡，曼黛神態自若的坐在假山旁邊的木椅上，不知從何處取出一封信，帶著笑遞給林念芙，「到了年關，總歸是傳來了好消息。」

  林念芙頗為急切的接過信，拆開一目十行的看完了，喃喃低語，「師父、師父他們竟然取到了龍葵！這東西竟然是真實存在的。那想必師父過段時間便能回來了。」

  信上竟然還寫了幾句慶賀新年的話！林念芙眼裡多了幾分差異，自家師父這麼多年是第一次說這種話吧？

  只是林念芙忽的想起來一個人，如玉閣的蘇盈姐姐，她知道消息了嗎？

  先前蘇盈好像認識曼黛的模樣，便斟酌著開了口，「曼黛姑娘可否認識蘇盈姐姐？」

  聽到這話，曼黛輕聲一笑。

  「當然認識。」

  林念芙回想起上次在蘇盈那沒的出答案的問題，仍是不死心，輕聲問道：「為何上次我向蘇盈姐姐問你時，她對我說小孩子直到這個不好？」

  曼黛聽到這話，溫婉的模樣頓時被壓抑的笑聲取代。

  「你呀！可真是個小孩子。」

  曼黛打趣道，一句將話題帶過，又和林念芙聊起了別的。

  她們、她們怎麼都不告訴我啊？

  林念芙的臉皺成一團，在心裡嘀咕。

  ···

  待林念芙從小院裡出來，正準備打算去一趟如玉閣，將此事告訴蘇盈姐姐。

  小巷寂靜無比，林念芙多了一分警惕，快步往大街上走。

  突然，一輛馬車停在林念芙面前。

  一雙白玉無瑕的手將車簾掀開，林念芙看見裡面坐著的正是上次告訴她如玉閣消息的面具男子。

  「請問是來找我治病嗎？」

  林念芙帶著幾分疑惑的問道，她實在是想不出來除了這個事兒還有其他找她的理由。

  「不是，我們談談好嗎？」

  聲線溫柔，莫名的熟悉感又縈繞在林念芙心頭。

  林念芙看了他一眼，輕聲道：「那這次過後我就不欠你什麼了，那張紙就作廢吧。」

  一聲苦笑傳入林念芙耳中，又聽見他說：「好。」

  「在哪個地兒談？」林念芙神色平靜的望著馬車上的面具男子，看見他微微伸出的手，稍稍退了幾步。

  裴琰之看在眼裡，心中微微發苦，輕聲道：「就在此地，應該是沒有人會過來的。」說著，示意林念芙看向前面不遠處的小院。

  「嗯，走吧。」

  庭院裡

  面具男子坐在林念芙對面，給她倒了一杯西湖龍井，笑著說道：「嘗嘗，最近新上的。」

  林念芙面上依舊淡淡的，輕聲說道：「有什麼事快說吧。」我一會還想去蘇盈姐姐的如玉閣一趟。

  裴琰之將自己面前的茶一飲而盡，帶了幾分瀟灑快意，又像是即將被執以死刑的囚犯，眼神平靜如死水，泛不起一點波瀾似的。

  只見他輕聲道：「如果有一個人傷害了你，你還會再次喜歡他嗎？」像前世樣，一心一意滿眼都是他？

  林念芙歪了歪頭，似是不理解為何他這樣問，但還是跟著自己心中的想法走，「看那種傷害是不是在我的原諒範圍之內。」

  一般來說，是不會再次喜歡的，但這也說不準，畢竟人都是善變的。

  「那如果那個人盡力彌補之後，不求喜歡，只求原諒呢？」乃至付出生命。

  「說不準誒，應該會原諒吧。」林念芙皺了皺眉，這個問題她好像從來沒有想過。

  「我知道了。」我會努力的。

  裴琰之仿佛一攤死水的眼睛裡終於起了一絲波瀾。

  林念芙心中雖然疑惑為何眼前的這個男子這樣問，但是面上不顯，「還有什麼問題嗎？」沒有我就離開了。

  畢竟這個時間算是有點晚了。

  「好，你回去吧，路上小心。」

  裴琰之聲音溫柔，眼裡帶上幾點微弱的星光，像是有了希望。

  看著少女漸漸走遠的背影，伸手輕扣兩聲，一位黑衣人快速的出現，跪在他身邊，「回去的路上保護好她。」

  「是，主子。」

  若是林念芙知道日後的事情，在今日，她必定會對裴琰之說：「我會原諒，一定。」可是這一切都知曉的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