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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六章、生時恰恰一萬里

2024-05-04 06:44:09 作者: 瘋狂的小蘆葦

  司徒先生晚餐準備的很別致,特意去找阿城做的飯菜,每道菜都顯出一些紅色來,寓意大喜之事,添子之紅,只三兩小菜,不多,但勝在精緻。

  如果按照華夏傳統習俗,添子是一件大事,繁文縟節少不了,但身在異國他鄉,有些能免就免,男人們聚在一起慶祝,總是少不了酒的,這個無可避免。

  司徒先生取出了珍藏的汾酒,在糧食稀缺的時代,白酒一般被認為是浪費糧食,所以釀造白酒一般都選擇高粱、穀子等雜糧,而白酒中,一般以汾酒最為出名。

  這兩瓶汾酒,還是七年前,司徒先生應約回華夏,臨走時特意買的,一路輾轉反側,漂洋過海到的霉國,可見其之珍貴,非錢財可衡量。

  司徒先生啟封,懸空倒酒,酒色純白透明,酒花顆粒飽滿,細小均勻,久久不散,三杯倒完,頓時把酒香濺的滿屋子都是,若是擅長飲酒者,便能一樣瞧出,此乃是佳釀無疑。

  司徒先生舉杯道:「恭喜先生喜得貴子,此乃大喜,恭喜先生後繼有人,薪火相傳,此乃喜上加喜,觀我華夏千年來而不絕,便是傳承連綿不絕,不可謂不喜,當飲!」

  司徒先生仰頭一杯,湯皖敬酒一杯,道:「王子安曾說:萍水相逢,儘是他鄉之客。今日,我卻想說:萍水相逢,儘是同路人矣!」

  甘甜的汾酒順著舌尖,流淌進了喉嚨,把甘甜帶進了心田,亦如湯皖此刻的心情,酒不自醉人自醉,他鄉也是同路人。

  錢玄隨後舉杯,沉浸於窗外的夜色,竟是吟詩道:

  「祥光一夜照燕京,遲亥鄰友毓鳳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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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舉坐已夸沾玉果,傳家應不負詩書。」

  「生時恰恰一萬里,長日駸駸課夜翻。」

  「自顧阿強愚且魯,提孩敢說巧相如。」

  這首詩的意思是:吉祥的光輝照亮整個首都城,至亥時,好友家喜添一子。在座賓客都誇讚粘上了些喜氣,這孩子將來可以傳承其父母之志。孩子出世時,其父遠在萬里之遙,時間與祖國晝夜顛倒。我看著自己家的三子啊強愚鈍魯莽,好友家的這個孩子一定會如藺相如一般巧思敏捷。

  真是一首絕佳的應景詩,不過湯皖可不敢說自己家的霄堯,將來能比得過錢玄家的三子,只盼著能出一份力,就出一份力,絕不拖後退便是。

  湯皖亦是舉杯時,不知為何,此情此景,忽然就想起了以前與迅哥兒,在冬日庭間的草棚下,那晚刮著北風,月明星稀,兩人一起暢談百年後的一些事,湯皖說在夢中看到了禾下乘涼夢的場景,迅哥兒便有感而發的作了一首應景詩:

  「冽風北寒有皖兄,月滿星稀向天沖。」

  「庭間濁酒三兩許,碩果纍纍禾下夢。」

  「四海八荒無難事,康平盛世九州同。」

  「身消故國俱黃土,大夢百年一場空。」

  而此時是盛夏,好友錢玄又為自己作詩一首,湯皖思來想去,自己往日裡,卻是極少為好友「作詩」,不禁有些感觸,舉杯回敬道:「德潛,謝謝了!」

  錢玄吃完了一口菜,爽朗道:「莫作小女兒態,男子漢大丈夫,生於天地間,當做天下事,你我兄弟之間,雖不是親手足,但勝似親手足。」

  司徒先生沒有兩位先生們的好文采,便於一旁斟酒,勸酒,一瓶汾酒很快就見了底,三人一瓶不算多,但錢玄卻是已經差不多了,臉上紅的很。

  湯皖起身要送錢玄回房間躺一會,卻是被錢玄拒絕了,直挺挺的靠在椅子上,眯著一副醉眼,洋洋灑灑道:

  「皖之,我知你身上壓力大,國內急缺錢財,所以才來的霉國找門路,這幾日來的談判頗費心神,為的便是能多取一分利,好回國多做一份事,我雖不知道如何與洋人談判,但我遍觀群書,一直想著說道幾句,也算是替你分擔分擔。我華夏如今勢微,如同一汪淺水,大魚背頰都露在外面,定要被人覬覦,留不住。所以你就想借洋人的深水來養魚,我說的可對?」

  湯皖聽完,不可否認的點點頭,正如錢玄說的那般,水淺養不住魚。

  錢玄張著一副醉眼,手在空中比劃著名,繼續說道:

  「然而洋人也不是個好相處的,辜教授與洋人打的交道多,他曾說洋人有個特性,你愈退,他便愈進,得寸進尺,所以你便死咬著不鬆口,想讓他們妥協可對?」

  湯皖還是點點頭,算是被錢玄說對了,確有這樣的打算,不過也不是一直死咬著不動口,權當是談判的技巧,總不能一上來就一退再退,那樣豈不是拱手讓人了。

  「哈哈!!」錢玄輕笑道:「東漢末年,會靈帝崩,黃巾起義,天下大亂,西涼董卓入朝,權傾朝野,倒行逆施,惹得天怒人怨,東郡太守橋瑁帶頭,引得數多諸侯響應,號稱十八路諸侯討董。董卓還都長安,留空城洛陽,然而十八路諸侯雖成聯盟,但內部離心離德,最終失敗。」

  「皖之,青黴素項目與之有些許相似之處,我們此時便如董卓,洋人財團便如諸侯,因為你要的股份多,洋人的便少,於是洋人便聯合起來了施壓。與其這樣,倒不如在適當的時候,拋出一些利益,讓洋人內部互相爭奪,莫作被人圍攻的對象啊。」

  在洋人的地盤上,不比自己的國家,這也是無奈之舉,錢玄的一番話,倒是讓湯皖茅塞頓開,輕捻一杯酒,緩緩飲下,心中已然有了一個成熟的談判方案,不由得對錢玄另眼相看。

  當一個熱血青年開始不再熱血上頭,轉而開始用腦子思考,這確實是一件可喜可賀的事情。

  「好,我會細細琢磨!」湯皖笑道。

  錢玄見自己連日來思考的建議被採納,腦袋心安理得的便往後一仰,就開始睡過去了,片刻之後,就輕微的打起了鼾。

  司徒先生見狀笑了笑道:「德潛先生,可真是.......」

  話音剛落,突兀的闖進一個人,面色緊張,在司徒先生耳邊快速的說了一句話,司徒先生駭然,對那人囑咐道:「先擋一會兒,我這邊很快安排好!」

  那人重重點了點頭,揚了揚手裡的傢伙,便又快步出了去。

  湯皖感知有大事發生,連忙問道:「司徒先生,外面怎麼了?」

  司徒先生面色凝重,快速說道:「有人不請自來,外面要放鞭炮了,先生快隨我去地下室避避。」

  見此,湯皖知事情嚴重,顧不得許多,搖了搖錢玄,喊道:「快起來!快起來!」

  但醉酒的錢玄只是擠了擠眼角,臉上紅紅的,完全沒有醒來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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