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演戲

  「孝賢媳婦兒，你現在可是許家的兒媳，是許家人。你可不能做出那種胳膊肘往外拐的事情來啊。」王奇的話語中隱含威脅之意。

  

  「你這是在嚇唬誰呢？」江網扣怒斥。

  「網扣——」江多福開口制止自己兒子。

  握草，江巧鳳的心頭有數萬頭草泥馬在奔騰，這個王奇可真不是個東西，竟然讓她陷入這種兩難的境地，逼迫她當著這麼多村民及家人的面在婆家與娘家之間做出選擇。

  要是她在眾人面前偏幫了娘家人，那麼以後她在整個興豐村不說寸步難行也差不離了。

  要是她選擇了婆家，傷了娘家人的心。那要換成普通人家的爹娘，只怕以後真要把她這個女兒當作潑出門的水了。

  就是不知道她選娘家的話，許家會不會在一怒之下休她回娘家啊？不過這個可能性好像不大。之前連她有生不出兒子傳宗接代這種天大的『罪過』許家都不願意放人了，現在也不可能為了這點小事而休了她吧？

  唉，真要休她回了娘家倒是件好事，怕只怕許家到時候丟了臉面，損失了錢財，一家人惱羞成怒之下不知道要怎麼折騰她呢。

  「孝賢媳婦兒——」許忠全的話音裡頭警告意味十足。

  「娘——巧鳳對不起您吶！」江巧鳳急中生智跪到周氏身邊，抱著她的小腿痛哭流涕。

  喲，看這樣子是要選擇婆家了，看來這孝賢媳婦兒還算有救。就說嘛，這女人的後半生過得好不好那都是要看婆家的，把婆家人得罪死了她以後還想不想好好過日子了。

  「巧鳳對不起您與爹十多年的養育之恩吶。您含辛茹苦地把女兒養大成人，教女兒為人處世，針線女工，教導女兒嫁人了以後要孝敬公婆，相夫教子。

  上個月哥哥開鋪子，女兒硬是要去給哥哥幫忙，其實也是想給家裡頭省下一點口糧，好叫公公婆婆還有妞妞她爹能多吃幾口的。誰知我這麼做竟然給江許兩家惹來這麼大的麻煩，弄得兩家幾乎反目成仇。

  歸根究底，這一切都是女兒的錯。要不是我貪圖哥哥家那幾口吃的，也不至於讓江許兩家人鬧到這種地步。

  這事情因我而起，也該因我而終。」

  江巧鳳哭得是淚流滿面，她的命可真苦啊，怎麼穿越到了這麼一個地方來。娘家人雖好卻不能長相處，而這婆家她是一刻都不想待下去，偏偏這裡就是她的歸宿。

  她好命苦啊——

  「妞妞，娘對不起你。你以後要好好聽你爹的話！」

  「娘，您的養育之恩唯有來世再報了—」說著江巧鳳站起身來直接往牆那邊撲過去，看這樣子是要尋死吶——

  「巧鳳——」許孝賢伸手要去拉。

  「快攔住她——」

  「啊呀——不得了了——要撞牆了——」

  「啊喲——」二堂嫂的胸口被江巧鳳一腦袋頂得有點疼，不過整個人卻是興高采烈的：「我攔住了，我攔住了！我說巧鳳你怎麼這麼傻啊？」

  「巧鳳——」許孝賢一張臉嚇得煞白，趕緊上前查看情況。

  周氏與江多福魂剛才都嚇飛了，這會兒見江巧鳳被攔住了仍然是心有餘悸。

  「巧鳳——你這個不爭氣的孩子。你這是要氣死爹娘啊？這隔了沒多久，你怎麼又想不開了？」周氏慟哭。

  「娘啊，我也知道好死不如賴活著。可我如今哪裡還有活路可走啊？人家剛才逼著我選娘家還是婆家呢？我怎麼選？我嫁到了許家是許家的兒媳了，我不能說許家的不是。

  可我江巧鳳也是爹娘養了十多年才養大的，養育之恩沒法報就算了還要我背棄娘家，那我還是人麼我？

  婆家娘家都是我的親人，要我怎麼選？我除了去死，我還能做什麼啊——娘——你們不要攔我了，還是讓我去死了算了——」

  江巧鳳是聲淚俱下，悲痛欲絕，並且試圖掙脫幾位嫂子的鉗制，要繼續撞牆尋死去。這情形看得在場大多數人都跟著唏噓不已。

  「哎，可不是麼。要是我姑娘嫁到別人家以後眼裡就沒了我們這做爹娘的，那真是太傷人心了。」

  「嗯，剛才不是非逼著孝賢媳婦兒說她娘家的壞話呢，你叫人家怎麼說？這婆家娘家打起來，她夾到中間怎麼選？選擇婆家是沒錯，可這麼一來就是寒了娘家人的心了。等你為了婆家跟娘家人徹底斷了來往，那後果就——」

  「就怎麼？難道婆家人不喜歡？」

  「只會更慘。沒了娘家人撐腰，婆家人欺負起兒媳婦來可就是肆無忌憚，一點顧忌都沒有了。」

  一個中年婦人在向身旁一個要好的新媳婦兒傳授經驗之談。

  「難吶——」

  江巧鳳此刻被周氏以及江家妯娌幾個團團圍住，許孝賢被江家人擠到一邊去了，妞妞也被嚇得哇哇大哭。

  吳氏撇撇嘴，卻忍不住在心裡反省：「這個江巧鳳她一定是在演戲，不然她怎麼就直直地往她那個嫂子懷裡撞去，怎麼就沒衝著牆撞呢？這麼一比較起來我當初實在是太傻了，居然傻乎乎的真拿腦袋去撞大樹了，流了那麼多血哦，養到現在不知道養回來沒有。」

  做座的幾位村老還許忠全等幾人臉上的神色是變幻莫測，不過就是讓她說句實話而已，怎麼就能去尋死了呢？莫不是在演戲的吧？不過這念頭只在心頭閃過，誰也不敢率先問出口來，此情此景之下他們敢懷疑江巧鳳在弄虛作假，只怕會將事情鬧得更加不可收拾。

  罷罷罷，又不是什麼大事，要不就這麼糊弄過去算了。

  幾人小聲交流了幾句，最後推舉村長做這個發言人。

  村長站起來對圍著江巧鳳的江家眾人說：「你們江許兩家其實也沒什麼矛盾，非要為了一點雞毛蒜皮的事情去斤斤計較，結果讓孝賢媳婦兒夾到你們中間不好做人。你們看，差點又要弄出人命來。

  不如這樣，大家各退一步，你們兩家誰家都別說什麼對方欠自己多少錢的事了，那些都是氣話，不作數的。依我看不如這事兒就這麼算了，兩不相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