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四章 欺君之罪

  眾人紛紛朝著門外看去，只見，一隊廠衛簇擁著幾個太監往裡頭走來。

  唐天策一眼就認出，為首的正是卓公公和李公公。

  他們押送糧草從通州出發後，卓公公也帶人騎快馬出發，不久後抵達寧遠。

  得知韃子在杏山城外構築壕溝，卓公公不久後也趕到杏山和吳三桂會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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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寧軍擊敗杏山的韃子，吳三桂領兵增援筆架山，卓公公得知唐天策他們在筆架山後，也帶著衛隊趕來。

  吳三桂馬快，比他們略先抵達。

  看到有內廷的人進來，除了吳三桂和唐天策外，其他人都為之一愣。

  就連邱民仰和馬國華都瞪大了眼睛。

  卓公公是高起潛的人，邱民仰此刻還不知道，卓公公已經是孫承疇大軍的監軍副使。

  「卑職見過監軍大人！」唐天策知道卓公公的身份，只是沒想到他這麼快就到遼東了。

  卓公公，鴨公般的笑聲傳來：「呵呵呵，好，唐將軍這一仗打的不錯，咱家聽說，韃子到了杏山，便跟吳將軍一起來了，沒想到，你們已經將韃子打跑了。」

  說話時，卓公公的目光已經落一輛裝滿韃子首級的騾車上。

  「呵呵呵，看看，吳將軍，我就說，唐天策他們不會有事的，你們看，這些首級，要是送回京城，皇上該會有多高興啊！」

  吳三桂笑著點頭：「公公說的沒錯，這可是一場了不起的大勝，阿達禮在杏山沒占到便宜，以為突襲糧倉可以得手，沒想到反而吃了大虧，這會兒濟爾哈朗指不定正吹鼻子瞪眼呢！」

  他的話立即引得眾將大笑。

  邱民仰道：「吳將軍和監軍大人，一路急行軍，外面這麼冷，大家先進營房喝口熱水吧！」

  「恩，好，吳將軍，勞煩您下令，讓兒郎們先到大營休息。」羅雲滿臉尷尬，憋屈的很。

  當著吳三桂和卓公公的面，戰馬的事情也不敢提了。

  不僅不能提，還指望能大事化小，趕緊將這一篇翻過去。

  誰料，他話音未落，卓公公那不容置疑的聲音再次傳來。

  「等等！」

  卓公公朝羅雲走來，輕蔑的開口：「羅副將，你帶著人從杏山回來，以勢壓人，試圖搶奪有功將士的戰功，該當何罪？」

  嘩！

  伴隨著卓公公的聲音傳來，所有人都猛然一愣。

  搶奪有功將士的戰功，還有這條罪？

  就連吳三桂都愣了一下，卻沒有出聲。

  羅雲這麼做，實在太過分了。

  若是剛才自己出面時，他能態度能好一點點，興許卓公公也不會計較。

  只是他很吃驚，卓公公為何這麼幫著唐天策。

  羅雲也嚇了一跳，這頂大帽子扣在自己頭上，可不好受。

  「監軍大人，卑職只是覺得！」羅雲心裡就像堵著一團棉花，想解釋，卻被卓公公粗暴的打斷了。

  「住口！」卓公公年齡不大，發怒起來也很恐怖。

  只見他背著手，靜靜的凝視羅雲，嘴角勾勒出微微的笑容，眼眸中卻透著森冷的殺意。

  「羅副將，剛才咱家來的時候，就聽見，你們在裡面爭搶首級。難道不知道戰場上的韃子首級，理應誰斬獲就歸誰所有嗎？若是首級還能轉讓爭奪，豈不寒了那些和韃子拼命將士的心？」

  「你倒好，言辭鑿鑿，試圖仗著手中的武力，以勢壓人，誰給你的膽？」

  「不是啊，公公，卑職！」羅雲心裡咯噔一聲，被問的直冒冷汗。

  「不是什麼？」

  卓公公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難不成你還覺得咱家說錯了不成？咱家替皇上監軍遼東，就是替皇上督察將領們不要有違規範紀的行為，你們搶奪戰功，弄虛作假上報朝廷，便是欺君！」

  轟隆！

  一頂大帽子扣下來，羅雲宛如五雷轟頂，腦袋嗡嗡作響，撲通連忙跪下：「監軍大人，卑職可沒有那個意思啊，戰馬卑職不要了，還請公公明察啊！」

  這罪名要是扣在自己頭上，哪怕朝廷不問罪，朝中那些言官們也不會放過他。

  何況卓公公是內廷的人，跟高起潛來往密切，誰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會在自己背後捅一刀。

  此刻羅雲的臉色，頓時比吃了死蒼蠅還難看。

  吳三桂都覺得，卓公公扣屎盆子的本事，堪稱一絕。

  心想，自己也得遠離這些內廷人。

  太監這類人，內分泌失調，大多心胸狹隘，心理陰暗，睚眥必報。

  若是得罪了他們，真的會很麻煩。

  歷史上的王振，劉瑾，近一些的魏忠賢，哪一個不是大奸賊？

  「明察，呵呵呵，羅雲，你剛才仗勢欺人的時候，沒想過要明察？此事影響重大，咱家一定會奏明朝廷，免得他人效仿，那就亂套了。」卓公公聲音不大，現場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羅雲一屁股癱坐在地，滿臉愁雲。

  「監軍大人，羅將軍也是一時衝動，身為三軍統帥，誰看到這麼多好馬都會心動。也多虧您和吳將軍及時趕到，沒讓釀成大錯；今日之戰，筆架山的兄弟也立功不小，卑職斗膽請監軍大人對羅將軍從輕發落！」唐天策跟羅雲沒有仇。

  歷史上似乎也沒聽過此人投敵的事情，加上他又是王延臣的部下。

  王延臣明末名將，如果按照歷史的進程，他將和曹變蛟、邱民仰戰死松山。

  歷史沒有如果，唐天策也不知道，這個時空的松錦之戰會不會依照後世那個歷史軌跡運行。

  權當給王延臣一個面子。

  卓公公也不是真心想弄死羅雲，他是王延臣的人，自己剛來遼東，也不想和王延臣鬧翻。此刻正需要有個台階下。

  唐天策站出來求情，正合心意。

  「看看，這就是格局，唐兄弟年紀輕輕，都知道以大局為重，罷了，看在筆架山數百英靈的份上，咱家也不計較了。」卓公公撇了羅雲一眼，渾身上下透著一股森冷的氣息。

  看得羅雲，渾身雞皮疙瘩！

  被太監一直盯著的滋味，如坐針氈！

  「謝監軍大人，您的話卑職謹記！」羅雲雖然知道，卓公公沒有直接處置他的權利，但自己得確理虧。

  吳三桂和邱民仰也站在唐天策那邊，要是他們聯名上奏，一頂欺君的帽子扣下來，就算人沒事，今後的仕途也就完了……

  ……

  晚上，邱民仰吩咐伙房，做了一頓大餐慰勞有功將士。

  唐天策吃完飯，準備和張寬去看望傷員，就看到吳大勇朝這邊來了。

  「唐兄弟，吳總兵讓我來請你過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