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身子孱弱，與子嗣無緣

  換了一身男兒裝，顧聲笙熟門熟路的摸進陸府。

  一見陸離，顧聲笙就跟委屈泛濫，開了話匣子似的告狀了一通，先把她那嫡母王氏的嘴臉左右說了個遍。

  不過說到逼著王氏交了以前吞的那些她阿娘的嫁妝，眼神里閃著亮光，仿佛眼前看到的便是刺裸裸的金子，「我已經讓楊忠去整理鋪子和地契了，約莫讓他估個數出來」，說到這顧聲笙眉眼裡多了幾分得意。

  「我這人呀，運勢一向不差，財運應當也不錯」，這話說的顧聲笙心裡還是虛的。

  想想自己前世，可以說窮的只得喝涼水裹飽的日子也有，一身本領奈何生辰差了時辰，無用武之地，連自己的師傅都說自己是個頂可憐了。

  「回頭我得仔細的瞅瞅你這院子，看看哪裡要動工，進門的小園那塊地瞧著就不錯，種點黃瓜，蘿蔔啥的」，說到這顧聲笙想起之前去過的閔王外宅的那個小院，「閔王那個外宅布置的就不錯，回頭找個時間我翻牆去瞅瞅」。

  「你若喜歡，回頭高價買了便是」，打顧聲笙進了這陸家的門，陸離就跟得了臉僵一般，嘴角始終掛著一抹淺笑，眼眸里的柔情都快能滴出水了。

  「買他的作甚，怪膈應人的」，一提起這人，顧聲笙沒了一個好臉。

  原是不想告訴陸離的，這一下子委屈起來憋不住了，「你還說呢，這李煜當真是不要臉的老潑皮，地里土撥鼠的矮矬子，奸詐詭計都耍到我阿爹面前了，他也不照照鏡子看看，我那可是我阿爹親生的，我阿爹怎麼可能賣我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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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聲笙不管旁的，先是一頓炮轟，全沒了剛才的好心情，一屁股就坐在了一旁的軟椅上。

  這會正在氣頭上，完全沒有注意到這裡何時多了一張軟椅，就擺在書桌一側，瞧著是突兀了些，坐起來卻是極舒服的。

  雖然心裡有了個大概，面上陸離卻是不急不躁，只安靜的瞅著眼前氣呼呼的小丫頭，等著她往下說。

  「昨個榮妃喊我進宮，進了宮一柄軟嬌就把我接走了，只不過轎帘子一打開，迎面上來的卻是閔王，這廝心裡就憋了壞，苦口婆心勸我一通，言外之意，他發了慈悲之心要娶我做側妃，當真是掛樹皮的鳥人，裝的那是一套一套的，誰稀罕」。

  「今日倒是好，直接找上門來了，許我阿爹康家的案子可以把我三叔給摘出來，他是不是腦袋瓜小時候被驢踢過」，顧聲笙氣的拿了一塊松花糕放進嘴裡。

  前一刻還是義憤填膺，憤憤難平，後一刻這松花糕進了嘴裡，立馬舌尖的酥脆帶動的，心情瞬間就衝上了雲端，「好吃好吃，這個好吃，你這廚子做的糕點當真是一絕」。

  聽完上句，陸離默默甩給站在一側的宣和一個眼神，那眼神里的惡寒全然帶了殺意。

  宣和默默應下，心裡犯著嘀咕，昨個是靖王，今日是閔王，這倒是好，你說那麼多的官家女子，偏偏要招惹二姑娘，跟咱家爺搶人，那不就是虎口搶食嘛，只能是自求多福了。

  「你想你三叔被放出來？」陸離看著顧聲笙這都是第二塊松花糕了，立馬將準備在一側的暖茶推了過去。

  「放出來？為什麼要放出來，關個十幾二十年才好呢」，嘗了一口這暖茶，顧聲笙這眼神都亮了，這可是堪比現代的奶茶啊，這絲滑的味道，真真是絕了，「這個這個也好喝」。

  「那便關著就是」，這話似無心之說，可身後的宣和聽得真真切切，自家爺說的這個，就是最終的結果了。

  「我那三叔整日裡就會借了我阿爹的名號坑蒙拐騙，那老妖婆更是有個芝麻大的事就拿捏著我阿爹，一家子沒個省心的，日後我離了府倒是能躲的清淨，我阿爹就真真的慘，媳婦是個歹毒的，母親也是個算計的，我要是阿爹興許一時想不開都可能出家了」。

  顧聲笙心裡對自家阿爹還是無比同情的，心裡當真甚是認真的盤算著近來要給阿爹尋個暖心的伴，「你說我給阿爹再納房妾怎麼樣？」

  此話一出，站在後面的宣和差點沒讓一口口水給掖著，登時憋紅了臉，還不敢咳嗽一聲。

  就在這時，另一個家僕前來，「主子，門口有位小爺求見」。

  「何人？」宣和先應聲。

  「說是得了顧家老爺的令，給主子送樣東西，這小爺後面還跟了位，抱了個軟盒」。

  「進來吧」，陸離道。

  「莫不是我阿爹知道你傷著了，給你送了補品來？」顧聲笙眉眼裡舒展，神情更是靈動，此刻就像是只耍懶的白貓。

  「你不知道我那阿爹就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別瞅著整日裡苦瓜著一張臉，其實心裡熱乎著呢，每回只要我一哭二鬧，都不用三上吊，他就軟了心」。

  這邊顧聲笙正神清氣爽宜人之態的夸著自家阿爹，就聽遠處一聲憤怒的咆哮，「顧聲笙」.......

  這聲音，顧聲笙嚇得一個機靈，整個小臉一下子就拉下來了，猛的回頭就見一身粗布衣衫，戴了頂草帽的這位不是自家阿爹還能是誰，嚇得顧聲笙立馬二話不說躲在了陸離身後，嘴裡碎碎念「要命了，要命了，要命了」.......

  - - -

  半盞茶後。

  書房裡只剩下陸離與顧相二人。

  顧相雖是一身布衣，自身的氣度卻是分毫不少，安然若泰，端了茶盞，只揭了蓋，聞了一鼻子的茶香，眉頭微松，「好茶」。

  「南邊的毛頂峰，才送來沒多久，嘗著鮮」，陸離面色安然，沒有絲毫的慌亂，他心知顧相來著一趟定不會只是試探，更多的是來挖底的。

  自然他的態度要擺正，在顧相這樣的人面前藏著掖著故意掩飾，無異於自尋死路。

  遂，這一道茶，陸離就擺明了自己的實力和財力。

  「陸離不是你的真名吧」，顧相撇了撇茶盞上的浮葉，小口呡了一口道。

  「用了些年頭了，不是打小起的」，陸離應聲答道。

  「陛下之後會對你如何」，既知這小子是個聰明的，一開始便誠心了回答，顧相自然直接深入主題，他知道這小子來者不善，定會有之後的打算。

  「重用，一步步位及權臣」，陸離絲毫不隱瞞，自己的心思若是能瞞住很多人，卻一定是瞞不了顧相的。

  「入贅不過是哄聲笙的吧」，這樣的一個心思深沉之人，且絕沒有要藉助顧家之力的意思，定也不會是當真是入贅顧府的，只是這樣的人到底是為了什麼一定要娶自家女兒呢。

  「顧相絲毫不用懷疑我的誠心，多年前她救過我，我就傾心相許，礙於不得回來，我既無要藉助相爺之力，也不貪圖了郭氏家業，娶與贅不過都是我與她一起，她本就身子孱弱，與子嗣無緣，年壽沒幾年了，我定許她歡快無憂，旁的就算是我有心，卻是老天不想給的」。

  說到這，陸離只覺得心裡就跟扎著一根刺一般，他想著日後與她無憂一世，護她一世安康，可到底老天不允，那在一起一天也是好的，他絕不負她才是。

  顧相挑眉，這小子原來還不知道聲笙說的命不久矣是哄人的？

  心裡不禁多了幾分竊喜，神情都愉悅了。

  瞧著是個聰明絕頂的，心眼當真是個傻的，孱弱？我看是壯如牛，見過命不久矣還能這麼中氣十足的嘛，顧相這會心情莫名飛揚，看吧，我閨女還是跟我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