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逆鱗

  被顧聲笙說中了七寸，王氏臉上的笑意瞬間有些掛不住，可到底也是見過世面大家族裡的出來的，面上還算是鎮定。

  片刻，王氏重拾了淺笑，「你父親已經給你長姐物色合宜的人了，也非你想的那般」，一句話敲打著顧聲笙，到底顧瑩瑩的婚事還是得顧相拍板定奪，干你何事。

  「既如此，那就請父親做主便是，我不過是晚輩，哪能我說的著數」，說話間顧聲笙已經打開了王氏端來的銀耳百合燕窩粥，舀了一勺，送進嘴裡，立馬臉上笑的甜膩膩的，「母親親手熬的就是好喝，母親下次再熬，想著給我送一碗」。

  「好」，王氏幾乎是咬著後槽牙應下的。

  「如此，母親請回吧，我還沒吃早飯，這會正餓，母親定是早就用完了，總不能讓母親看著我用早膳，多不好」，顧聲笙香咪咪的喝著銀耳粥，頭都沒抬一下就下了逐客令，反正你嘴裡沒一句實話，也沒個求人的態度，顧聲笙懶得跟她周旋，她還著急著出府來。

  王氏給憋的一時竟語塞，原本放在腿上禳白纖細的嫩手，氣的微微抬起，再放在軟塌柄上，使了幾分的力，到底沒發作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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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氏心裡急竭，顧相做主？就是因著顧相哪裡能聽她的，分明就只聽這死丫頭的，要不然她還用在這跟這死丫頭費口舌。

  昨日，原王氏也以為顧聲笙不過是唬著眾人玩，謊說去報了案，不曾想順天府尹親自上門來詢問有關狀告的事。

  當時王氏陪站在一旁，整個人都揪著心，這可怎麼辦，一雙手使勁捏了顧相好幾次，奈何顧相沒有任何回應。

  這順天府尹姓姜，名德，瞧著三十左右，尚為年輕，個子不高，矮了顧相小半頭，膚色略黑，長相卻是端正，看著正派凜然，瞧著是個利索的。

  到底是在皇城裡混差的，機敏異常，收到狀告第一時間就與屬下再三討論，姜府尹還是決定親自來府上拜見一下顧相，到底是鬧劇還是旁的，總歸是該先知會一下顧相才好。

  顧相聽得了姜府尹委婉的陳述後，只點頭道了一聲，「知道了，既收了案子，便改日開審吧」。

  這個結果莫說姜府尹是驚著了，就是王氏都全不敢相信。

  尋常人家都怕家醜外揚，都藏著掖著，她家這位位高權重的老爺可是好，竟還要秉公辦理。

  遂，姜府尹還忐忑的坐在大廳喝著茶，老夫人身邊的李嬤嬤就來請人了。

  顧相自然是去了，王氏生怕錯過也跟著一起去了，想著再添把火，有老夫人在，定然是不會讓顧聲笙那丫頭得逞。

  可讓王氏沒想到的是，這回顧相屏退了所有人，只單獨進去與老夫人說了片刻的話，等顧相再出來時，只交待了一句，「讓人拿了我的牌子去宮裡請御醫」，說完，人便走了。

  等著王氏和李嬤嬤等人再進去，老夫人早就氣得氣喘吁吁，見著來了人，一口氣上不來暈過去了，眾人又是一陣慌亂。

  讓王氏意想不到的是，老夫人醒來後，潑天的脾氣倒是發了一通，近身的物件都給砸了，可到底沒再讓人去喊顧相，更別說要找顧聲笙那丫頭算帳了。

  王氏不過是點了兩句，老夫人倒是好，反咬起王氏來，說她這麼多年連個男人都籠絡不來，這算是打了王氏的臉，兩個都生了一通氣，王氏尋了個由頭草草走人。

  原本昨晚王氏是打算去書房尋了顧相，再好言相勸兩句，總該把這件事壓下來才是。

  卻不想人見是見著了，顧相卻只冷著臉留了一句，「瑩瑩的婚事我自有安排，你在背後那些小動作再有，決不輕饒」。

  王氏雖是在顧府說話算不得說一不二，到底事事就連老夫人也得來問她一聲。

  可偏偏就是在顧相面前，王氏拘謹的很，再加上顧相平日裡說話都算是和氣，後院之事除了顧聲笙的，其他一概不問，如今猛的說了重話，王氏一時竟被驚了心，旁的什麼都沒敢再提。

  王氏畢竟是大家族裡出來的女子，自然明白能坐上丞相之位的人手段和膽識都了得，多時他是不想過問，若是真撫了逆鱗，只怕是屋瓦之下無整磚。

  如今左右都指不上，王氏才會來顧聲笙這裡。

  「你說句痛快話吧，你所圖何」，王氏終收了剛才的虛與委蛇，一雙眼睛謹慎又拒意的看著顧聲笙。

  顧聲笙淺然一笑，也並不拿著架，「我母親的嫁妝，還有這些年你們吞進去的銀子」。

  果然。

  王氏心裡隱約已經猜出了這丫頭的用意，可吃進去的哪有那麼容易再吐出來，「你三嬸的那些家私都被你收走了，也是筆不小的數，至於旁的，老太太是沒那麼輕易給你的」。

  還是不甘心給啊，顧聲笙心裡明鏡，直接把話挑明了，「那母親手裡的那些呢？」

  一時，王氏神情異樣，帶著幾分的詫異，這丫頭怎麼知道的，這些年她謹慎的很，早就把當年貪得了的王氏的那些店鋪、銀兩折換了買了鋪子買了地，早就換了個遍，便是仔細查也查不出什麼，可是這丫頭話里的意思分明是知道的。

  「母親先想想便是，我不著急」，說著已經把湯碗裡的銀耳湯喝了個乾淨，抹了抹嘴，對著吱吱道，「給我包兩個小咸餅，我這得出去」，完全沒有避忌王氏就坐在一旁。

  「好，這兩日我便收拾了，一樣不差都給你」，王氏猛的站起，像是下了大決心一般。

  雖然這些家私王氏是打算都給顧瑩瑩陪嫁用的，可既然被說在臉上，王氏骨子裡的那點世家清高傲然又涌然而出，如今什麼都比不上瑩瑩的婚事更為重要。

  「也好，我等著」......

  半晌之後，顧聲笙換了男兒裝，喚了楊忠，大搖大擺，哼著小曲，心情不要太美麗的往正門口走。

  看著顧聲笙此刻心情愉悅嘚瑟的神情，可想，王氏離開顧聲笙房內時，氣得有多不順。

  「昨晚府上可有什麼趣聞？」，顧聲笙晃著手裡的摺扇問道。

  「三夫人那，聽說晚上鬧了不小會，老夫人房內」，說到這楊忠頓了一下，抬眼瞧了才繼續道，「聽說鬧鬼了，今日一早又請了御醫」。

  「怎麼會鬧鬼呢，怕不是害的人多了，一起來尋她了吧」，顧聲笙心情更好，嘴角滑過一抹壞笑。

  說話間走到正門，剛想要大搖大擺的走出去，卻不想門口的門衛見著顧聲笙立馬陪著笑臉迎上去，「二姑娘」。

  「嗯」，顧聲笙應了一聲，心情好，隨後道，「瞧你是個機靈的，老遠來迎我」，說著就從懷裡掏出一個銀瓜子扔給這門衛。

  「姑娘要不咱今兒先不出府了，屬下剛想起來相爺還有旁的吩咐」，突然身後的楊忠拉住了顧聲笙，神情有些異常。

  一聽是自家老爹，顧聲笙砸吧了一下嘴，嘴裡還小聲嘀咕著，「人都給我了，還動不動就使喚，沒見過這樣黑心的」，說著不禁搖頭，「罷了，你回去吧，我自給出去」，說著大步一搖，打算走人。

  剛走了一步，突然被另一個門衛又給攔下了，「二姑娘留步？」

  「咋」，顧聲笙心情極好，也沒跟攔著自己的這個門衛生氣，還嬉鬧道，「是瞧見我給他賞，沒給你賞了是吧，小樣」，說著從懷裡又掏出一個銀瓜子，扔給眼前攔住自己的這廝。

  扔完就打算繼續出府，卻不想這門衛巋然不動，手都沒放下，繼續一副不放行的姿態，「咱們得令，不許二姑娘出府，還請二姑娘回去」。

  「嘿」，顧聲笙聽完反樂，「來給我講講哪個挨千刀的給你下的令，你好好給我說到說到，我看誰有這虎豹之膽敢攔」......

  後面那句「姑奶奶我」還沒說完，顧聲笙只覺一隻耳朵被提了起來，使了可是十足十的勁，顧聲笙疼的瞬間就齜牙咧嘴，「誰啊，疼」......

  「你老子我」，顧相提了顧聲笙的耳朵，一路走路帶風，「原來如今咱二姑娘這般瀟灑肆意，口吐黃墨，府上都是你當家了？」

  「爹，疼，疼」，顧聲笙現在哪裡還顧得上旁的，一隻耳朵都快要給揪掉了，被自家老爹提著耳朵，緊趕著步子往書房走，心裡默默一行淚，是不是親爹。

  剛拐進顧相書房，迎面就見王氏站在書房門口，同樣的配方提著個食堂站在那。

  而顧聲笙呢，瞬間，就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冤家路窄，且還這般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