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章 突圍

  姜若渝從京城出發到現在已經兩個多月了。

  因為肩負著運輸藥材的重任，他並沒有前往冀州尋找自己的父親，而是直接帶著藥材進入豫州。

  從豫州出去，能最快抵達主戰場。

  鄭鑫親自接待了這一批救護醫療隊，當姜若渝把藥材交到他手中時，任務就完成了一半。之後鄭鑫會派兵把藥材運送到前線去。

  除此之外，鄭鑫還根據先前定下的作戰路線，將整個醫療隊進行了二次劃分。

  

  人數最多的一批前往徐勝達那邊，其次是牽制三秦西南戰場的部隊。至於顧槿那裡，鄭鑫一開始並沒有安排人過去。

  畢竟，冀州就有一個實力強悍的醫學院，顧槿回去調兵時一定根據需要配備了相應的救護力量。

  與其把人手送去錦上添花，不如送到更加需要的地方雪中送炭。

  可當姜若渝明白了他的安排後，反對得相當強烈。

  「就算顧將軍那邊有足夠的軍醫，可藥材是消耗品，鄭將軍的分配實在有失偏頗。」

  面對姜若渝的冷聲指責，鄭鑫也不生氣，好聲解釋道：

  「姜太醫誤會了，據我所知，顧將軍手中有更加輕便高效的藥丸。那藥丸還是你父親研製出來的，就算其他地方都缺，冀州都司也不會短了這些東西。」

  「還是那句話，東西應該送去更需要的地方。」

  對於這個解釋，姜若渝並不滿意：

  「就算一開始顧將軍攜帶了足夠的藥品，可她率軍進入晉州這麼久，鄭將軍怎麼知道藥品是不是已經消耗完了？」

  「況且。」姜若渝從懷中掏出一張皺巴巴的地圖，指了指太行山脈，一臉凝重：

  「就算我父親能夠不斷製造藥材補充所需，可您看，冀、晉兩地隔著天險，想要翻過太行山脈何其困難？」

  「如果從冀北繞道，輕易就是一個月的路程。戰場瞬息萬變，等藥材送到顧將軍手中，怕是黃花菜都涼了。」

  看著姜若渝一本正經的分析，鄭鑫還有些吃驚。

  沒想到這個京城來的瘦弱公子還知道一些軍事上的東西。

  鄭鑫是正二品的都指揮使，本沒有必要跟一個四品的小太醫在這兒叨叨。

  可姜若渝現在的身份是戰地救護的軍醫，一直以來行伍中人對他們這樣大夫格外敬重，是以鄭鑫對姜若渝也算是禮待有加。

  「姜太醫此言也有道理，只是咱們都不知道顧將軍那邊的具體情況，不如還是先緊著其他部隊吧。」

  「要是顧將軍那邊有需要，我會從城中徵集一批大夫，從豫州與晉州交界的地方送進去。」

  姜若渝不是個不識抬舉的，鄭鑫已然給了台階和解決辦法，再僵持下去也沒有意義，還耽擱時間。

  於是兩人達成了共識，只不過，姜若渝做了最後的爭取，他暫時留在豫州，若是顧槿那邊有需要，就由他帶領徵召來的大夫往晉州趕。

  原本鄭鑫沒有在豫州留下一個軍醫，姜若渝提出留在這裡，他求之不得。

  這樣一來，姜若渝也可以幫忙照顧一下豫州的傷員。

  也就是這個決定，讓顧槿和姜若渝兩位老朋友有了在戰場上碰面的機會。

  在鄭鑫接到顧槿的請求接應的傳信後，他在調派增援人手的同時把消息告訴了姜若渝，讓姜若渝做好上前線的準備。

  一聽到顧槿可能身處險地，姜若渝想也不想就答應下來。當他隨著援兵趕到被圍困的縣城時，顧槿的隊伍已是強弩之末。

  在長達一個月的拉鋸戰中，戰士們已經是身心俱疲。因為太行山脈的阻擋，冀州無法及時送來糧食和物資。

  在進入這個縣城之前，顧槿幾乎是帶著人一路打一路搶才保證了戰士們不被餓死。

  晉州各地的小型糧倉，以及與顧槿交戰敗走的隊伍被劫掠了個遍。行至汾河流域時，本就數量稀少的水稻也被顧槿帶人搶收了。

  這個時節，晉州的主產糧食還是小米，可惜都還未成熟。不然田間地頭的小米也不會讓顧槿發愁糧食問題。

  除了糧食告急，彈藥也所剩不多。能從漓軍那邊搶來的彈藥始終有限，到後面一段時間，顧槿不得不用上了冷兵器。

  包圍過來的漓軍可以遠程射擊，顧槿這邊就只能想各種辦法拉進與敵人的距離，近戰肉搏。

  因為這個，傷亡人數大幅度增加。

  在給濟源送去接應的書信後，顧槿又帶兵在縣城支撐了一段時間，也算得到了足夠的休養。

  等到突圍這一天，顧槿先將醫療隊和傷員安排在了隊伍中央，自己則整合了剩餘的所有武器，帶著一支精銳做尖刀敢死隊沖在最前面。

  只要順利撕開一道口子，戰士們就能回家了。

  這一天，陽光很強。突圍戰從早晨打到了中午，八萬人的搏鬥將這一方土地拉入血色煉獄。

  戰士們都知道這是最後一搏，沖不出去就只有死，戰鬥力格外強悍。

  漓軍的火銃聲音也無法掩蓋雙方戰士歇斯底里的喊殺咆哮聲。

  顧槿用僅剩的彈藥做衝刺掩護，最終成功拉近了與對方的距離，將漓軍拖入近戰。

  久違的戰刀和長槍再次登場，似乎是血液的滾燙激發了體內的凶煞之氣，短兵相接的那一刻，雙方戰士都殺紅了眼。

  顧槿的戰甲被濺上一道又一道血跡，手中的白桿槍不斷收割著敵人的性命。所有阻攔在她前面的人都提前見了閻王，她的目標就只有一個——擒賊先擒王。

  晉州主將自然知道顧槿在不斷靠近，勢頭甚是兇猛。面對這樣的挑釁，他輕蔑一笑，催動著戰馬迎了上去。

  一介女流，何足掛齒？好叫她知道，戰場不是女人應該來的地方。

  這樣的認知在接下顧槿的一槍後轟然倒塌，那支看起來仿佛隨時會折斷的槍在顧槿手中爆發出巨大力量。

  他的強勢反擊在顧槿這裡處處落空，這個女子總有辦法以一個詭異的角度避開他的攻擊，然後出其不意的讓他受傷。

  心中的憤怒燃燒到頂點，可惜憤怒值無法轉換為實質的攻擊力。

  這個常年被酒肉滋潤的將軍，說是一省總兵，實力也就跟顧槿曾經交過手的一些千戶差不多。

  兩支長槍相撞的聲音不斷響起，頃刻間便過了十數招，槍尖相撞的那一刻，火星子會伴隨著尖銳的刺啦聲一同出現。

  絞槍被避過，刺槍被格擋，劈槍也落了空。

  不管這將軍變幻什麼樣的招式，顧槿都有應對的法子。緊接著便是如雨般不停地攻擊，逼得對手只能節節敗退。

  看著自家將軍不敵，他的親衛隊開始舉槍朝顧槿瞄準。可手中的引信還沒來得及點燃，整個人就被卓然一腳踹下馬來。

  「小伙子，你的對手是爺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