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 戰局又變

  小姑娘神色嚴肅，額頭和鼻間已經浸出了汗珠，卻依舊相當專注。

  「燭火不夠，再往左側照照。」

  「針線消毒。」

  錢玉巧一連說了兩個意思，給她照明幫忙的小姑娘有些措手不及。顧槿快步過去，給針線消毒之後輕輕放在了一旁。

  巡視一圈，宋玉也在這裡面，和錢玉巧一樣在和閻王搶傷員。

  能進入這個帳篷的，都是這一批學子裡面技術最高超的軍醫。同學無法處置的傷患都交給了他們，眾人身上的壓力可想而知。

  本來以為頭一次面對這樣血呼里拉的場景，少年們會膽怯不適。顧槿還想著過來給眾人定定心，現在看來，這些少年軍醫比想像中更堅韌。

  顧槿不做他想，用烈酒給手上消過毒，之後也拿起來手術刀和鑷子，加入到這邊的救治任務。

  在拿不定軍情的情況下，給自己換一換腦子，找點事情做也是好的。

  一直忙活到後半夜，讓輕傷者回營，將重傷患安置好，眾位軍醫們才吃上了今日的晚飯。

  

  錢玉巧洗完手，也發現了在一旁忙活的顧槿，忙請她過來一起吃飯。

  顧槿笑笑，拍了拍錢玉巧的肩膀：

  「我已經吃過了，你快去，不用操心我。」

  錢玉巧點點頭，又聽顧槿道：「丫頭，你是好樣的，你們所有人都是我的驕傲。」

  她並不打算問錢玉巧「怕不怕」之類的廢話，只不過這句鼓勵之語雖是對著錢玉巧說的，其他人也聽見了話中的誇讚。

  內向的低下頭笑笑，外向跳脫些的少年忍不住回應了顧槿一句：

  「要不是路上將軍帶我們日日練習，我們也不敢上手啊。」

  顧槿笑罵了一句「馬屁」，又高聲吩咐了一句：

  「諸位可別鬆懈，今晚還是要時時注意傷員的情況。要是有發現對青黴飲片有不良反應的，記得第一時間來報。」

  眾人點頭應是，顧槿叫大家趕緊吃飯，又踱步回了營帳。

  其實為了應對青黴素過敏的問題，顧槿在大軍開拔路上就拿出了一部分藥片試驗過，也做好了相應的救治方案。

  她把一片藥分成四份讓戰士們吃下，之後自查，發現有些微不適的人就立馬報告給她。

  還別說，經過一輪普查，三萬人的軍隊真叫顧槿發現了有對青黴素過敏的。

  不過，因為現在弄出來的青黴素效果不能跟後世的相比，四分之一的藥量也不多，引發的不良反應也不算嚴重。

  一發現有人不適，顧槿就會立馬針灸，再配上滋補肝腎、補氣強身的藥丸，也就避免了戰士因為青黴素而死亡。

  顧槿記下了一份過敏者的名單，讓每個軍醫都抄了一份，內容詳細到每個人所屬的小旗隊。之後顧槿還再三跟過敏者強調，之後受傷一定要跟大夫說明白自己不能使用青黴藥片。

  可以說，對於抗生素的超前使用，不管是大夫那邊還是傷員這邊，包括誤用之後的急救方式，顧槿都已經做足了準備。之所以還要再次交代軍醫們一句，就是為了以防萬一。

  第二日一早，此次阻擊戰的情況統計就擺在了顧槿的桌案上。

  劉燦的三萬軍隊，在顧槿手裡折損了一半多。先前登岸的一萬餘人幾乎全滅，身處江中還未登岸的數千漓軍也因為水攻而全數折損。

  實際參戰的大晟士兵不足一萬人，在短短半日時間內拿下一萬五千餘的敵人，顧槿的戰績和威名必將再次傳遍四方。

  與此同時，濁江對岸的漓軍情況也通過飛鴿傳書送到了顧槿耳中。

  「萬餘士兵群龍無首，逃兵甚眾。殘部正緊急往洛邑回撤，人數不足一萬。」

  把手上的情報文書放至一邊，顧槿的視線又回到了臨時弄出來的沙盤上，看著標識著山陽城的出神。

  「報！將軍，許州急令！」

  卓然衝進帳篷，差點撞在沙盤上，手中還高舉著一個小竹筒。

  顧槿趕緊打開來看，小紙條上只有短短八個字：

  「徐帥已至，山陽接應。」

  看著徐帥兩個字，顧槿就知道是徐勝達順利趕到了。

  就在顧槿準備水攻事宜的當天，徐勝達就趕到了許州城，還帶來了從齊魯和徽州調派的五萬兵馬。

  彼時江玉霄為了做好聲東擊西，自己偷偷北上之後命令留守的將領在兩天之內對許州城組織了三次強烈的進攻，一副「不破許州誓不罷休」的模樣。

  五萬敵軍壓城，而陸庭川這邊，除去城內的傷員用得上的就只有兩萬人。

  即便羽箭耗盡、彈藥不足，陸庭川還是用僅存的資源打退了漓軍的進攻。

  三次城危，三次退敵，陸庭川威名大噪。戰士們的戰意也是空前高漲，並沒有因為許州城的岌岌可危就軍心不穩。

  可那個時候的陸庭川卻知道，援軍要是再不來，許州城遲早有破的一天。

  好在，徐勝達及時趕來了。他的到來讓軍中一下子有了主心骨，心思各異的四地主將也因此粘合到了一起。

  巧的是，徐勝達的打算和陸庭川一樣，都是準備以「三線合圍」之策退敵。甚至徐勝達想得更多，他已經做好了一鼓作氣攻入漓廷皇城的計劃。

  因為陸庭川先前的堅守給漓軍造成了不小的傷亡，援兵到來的當天，徐勝達就親自率隊攻出了城去。直接以摧枯拉朽之勢，將漓軍逼出了許州地界，往洛邑逃竄。

  也就是這個時候，陸庭川騰出手來加大了對江玉霄的探查，在嵩陽地界發現了一隊人馬走過的痕跡。

  為了保證三線合圍之策順利進行，徐勝達當機立斷，讓陸庭川北上阻擊江玉霄的步伐。於是便有了顧槿收到的傳信。

  這下子，顧槿也不用糾結貿然前往山陽會不會影響陸庭川的布置了。她立馬整軍，將不宜挪動的重傷患安置在了濟源縣城，便率隊踏上了與陸庭川匯合的路。

  顧槿的大部隊花一天半的時間就能成功進入山陽城，可就在距離主城還有四十里的地方，斥候發現了不對：

  「將軍，前方十里有埋鍋造飯的痕跡，數量約莫兩萬。」

  顧槿的第一反應就是江玉霄已經過來了。可陸庭川的人手也是兩萬，他讓自己前往山陽城接應，說明他也已經往這邊趕。所以也不能排除前方就是他的部隊。

  顧槿不敢輕舉妄動，加派了一隊斥候：「再探，確認對方身份。」

  「記住，萬事小心，發現不對立馬撤退。」

  即便她跟手下人交代了這一句，可派了十人出去，最後回來的只有一人。

  那人身上帶了數道傷口，鮮血浸濕了半身，幾乎是爬回來的，最後一句話是：

  「速速回稟將軍，是漓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