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見不得人的地方

  有了皇上的聖旨，孟夫人奪回了掌家權。

  一朝權在手，便將令來行。

  孟夫人吩咐道：「陳氏從今日起開始管著廚房，畢竟是皇上稱頌過的人，再劈柴不合適，老爺認為如何？」

  孟鍾祥是五品官，孟夫人是五品誥命，品級相同。

  此刻非彼時，孟鍾祥相敬如賓：「夫人定便是。」

  陳氏歡喜得直磕頭：「多謝老爺，多謝夫人。」

  

  「讓你當家的掏糞也不合適，明日讓他管田園莊子。」孟夫人揚眉吐氣安排自己人，「你家小子喜歡馬匹，讓他幫著管府上的車馬。」

  陳氏不住口的謝恩。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反觀周姨娘，被人抽了主心骨一般，頹然在一旁，任由孟夫人安排。

  丫鬟小廝們雖然不說話，但不再對周姨娘眾星拱月。

  人人都清楚地知道，府上要變天了。

  即使不變天，周姨娘想和從前一般掌家也是不可能了。

  榮妃抱著肚子呻吟：「疼。」

  這回是真疼。

  安嬪冷笑一聲道：「怎麼？妹妹對皇上的旨意不滿？想要抗旨？肚子疼對著我們哼哼有什麼用？去對著皇上哭呀，請求皇上收回聖旨。」

  玉容連忙咳嗽，大姐，差不多得了。

  拱火也有個限度。

  可不能真讓榮妃出事。

  若真是出事，你娘的五品誥命就保不住了。

  見榮妃身子不適，唬得麥冬等宮女連忙扶著躺下，又是安胎藥又是安息香，折騰了好一陣子。

  孟鍾祥吩咐道：「前頭戲台撤了，你們也各自下去，讓榮妃娘娘安靜歇歇。」

  孟夫人帶著安嬪全勝而歸。

  回到房裡，孟夫人歡喜對玉容道：「你這丫鬟很機靈，十分不錯。」

  玉容忙道：「都是皇上的恩典加上夫人的福氣，與奴婢不相干。」

  你們母女別折騰就好。

  孟夫人道：「我不會虧待忠心之人，你那婚約只管穩穩放心。」

  和毓秀哥哥的婚約？

  玉容有無數個辦法毀約，根本不曾放在心上，但她依舊沒有明白孟夫人的意思：「夫人的意思是？」

  「周姨娘失勢，我豈能容毓秀全家安生。」孟夫人冷笑一聲，「回頭替你打發了。」

  玉容更疑惑了，什麼叫打發？

  「毓秀一家這些年沒少蹦躂，跟周姨娘合夥算計我，這回瞧我不將他家男兒賣去挖礦，女兒買入青樓。」

  毓秀家裡三個哥哥，兩個妹妹。

  孟夫人眼中滿是復仇的快感。

  玉容側目，孟夫人不是個善良人，從前只是失勢罷了，一旦得勢，做得比周姨娘還絕。

  這種人可要小心些。

  今日對你千好萬好，明日說不定轉頭便對付你。

  孟夫人笑道：「離回宮還有半個時辰，你下去和家人敘話，我也和你主子說說話。」

  安嬪笑道：「去吧。」

  玉容行禮道：「多謝主子、夫人。」

  見玉容窈窕的身影離開，孟夫人坐下道：「這丫鬟沒想到出落得如此利落，今日若不是她，咱們母女說不定要受辱。」

  安嬪笑道：「從前也不懂事，這兩月突然懂事了。」

  「本事大了，也要擔心她不將你放在眼裡。」孟夫人算計道：「不過你盡可放心用，她的家人在我手裡，不怕她不從。」

  安嬪道：「母親說得是。」

  「若是不聽話，也和毓秀家一樣處置了，都是奴才秧子。」

  孟夫人眼中的光，讓人很難相信在兩個時辰前，她還是那個唯唯諾諾，生恐被休的落魄主母。

  人或許就是這樣，失勢越壓抑，一旦得勢便猖狂。

  ……

  玉容出了院子，只見陳氏撲上來邊哭邊打，還有兩個男子，幾個小蘿蔔頭跟在後頭。

  「狠心短命的，進了宮就不認爹娘了嗎？剛才見我被綁著，一句軟話也沒有，我不斷給你使眼色，你壓根不理睬老娘，我打死你這個兔崽子。」

  玉容抱著頭，這哪裡說理去。

  我不認識你呀！

  我以為你真是眼睛不舒服。

  宗翔帶著御林軍，從後頭過來，拔劍道：「大膽，不得對顧姑娘無禮。」

  一群御林軍同時拔劍。

  這陣仗，陳氏嚇得縮頭不敢說話。

  玉容忙笑道：「宗大哥，誤會誤會，這是我母親。」

  聖旨到後，宗翔帶人守護在府門口，不知道陳氏的身份，故而有此誤會。

  宗翔連忙收劍：「原來是顧夫人，失敬。」

  和玉容點點頭打了招呼，宗翔帶人離開。

  陳氏繼續打罵玉容道：「兔崽子，你有這種有來頭的好友，居然方才也不替老娘說句話。」

  玉容抱頭：「娘，我今日剛認識宗將軍。」

  「哄老娘嗎？」陳氏八卦道，「第一日認識能緊張成這樣？他不是你的相好？」

  明白本尊的八卦根源從何而來了。

  有其母必有其女。

  玉容叫屈道：「宮中規矩森嚴，女兒哪敢和侍衛私通？」

  陳氏提著耳朵，恨鐵不成鋼道：「既然有機會，你還不趕緊抓住，我瞧這人有才有貌有前途，你上心些，打扮打扮將他弄上手。」

  玉容：蛤？

  啥情況？

  兩個男子上前，年老些的是本尊的爹，滿臉皺紋老實巴交。

  年輕些的叫顧羲和，高高瘦瘦，腿腳有些不便。

  幾個小蘿蔔頭是未成年弟弟妹妹們。

  顧老爹道：「姑娘好容易回來一次，又讓咱們恢復了地位，你別治氣了，再見面不知什麼時候呢。」

  哥哥顧羲和安慰玉容道：「這幾年家裡不好，母親也是氣了，並非針對你。」

  都是老實本分人。

  玉容叫了聲：「爹，哥哥。」

  用了本尊的身子，當然要替本尊盡孝心。

  一席話說得陳氏抱著玉容哭道：「我的兒，你長高了，也俊了，全不是從前的模樣。」

  玉容百感交集道：「一家人好容易見面，今後日子也好了，別哭哭啼啼的。」

  想到紅樓夢裡賈元春的台詞，玉容補了一句，「當日既然送我去那見不得人的地方……」

  開卷有益！

  陳氏止住哭，滿臉八卦問道：「宮裡怎麼見不得人了？」

  顧羲和奇怪道：「當時府上選丫鬟進宮，我還勸阻過你，是你自己執意要去宮裡。」

  額……翻車了，

  玉容尷尬笑笑：「我的意思是見不到家人。」

  父母兄長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