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許一成
2024-08-31 16:54:18
作者: 六欲七情
十里坡。
許一成站在熟悉的山坡上,這幾年他來這裡無數次。
自打前妻病逝他心煩氣躁時便過來這裡坐坐,吹吹山風。
他一個大男人,又不是不可以獨自養娃,可是娘說,「一個人帶娃總歸沒有女人細心周祥,不如另娶了一位,別的不要,只要她安心在家洗衣做飯便是,至於喜不喜歡的那是另一回事。」
他當初也是魔怔了才會聽娘的話真的娶了這個姓陸的女人,可娘又說,「你也是個死了娘子的,這世間有女子肯嫁已經不錯了,便莫要嫌東嫌西,更何況她這小模樣生得不錯,又是個十七歲雲英未嫁的黃花大閨女,虧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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孰不知,虧大了。
娶她時,她說要一支銀簪為聘,否則不嫁,尋常的人家哪裡有這種精貴的東西?所有的家當都是要用來活命,而不是做什麼簪子插頭上?可他只能咬咬牙,向親戚朋友借了個遍才湊了這銀簪,真沒想到,今日這銀簪她居然用來扎人?
還有,自打成親以來她便嫌他不會掙錢日子過得苦巴,莫說是地里的活了,就是家裡的活兒也不干,整日的只曉得睡完便吃,吃完便睡,狀如圈中豬。
前年秋時,皇榜下了招兵令,那女人又在他耳邊聒躁,他一時不耐便堵氣報了名,不如出去圖個耳根子清靜,且還能掙些軍餉回來養家,兩全齊美。
自此,他每月的軍餉他一個子兒沒用全都托人捎回來,他還以為她會好好待靖平他們,就算不是如親生般虛寒問暖,但果腹總成,只是沒想到,她竟……
想到這裡,許一成厚拳緊握拳上青筋直冒,若不是他這次執行任務偶然路過,聽著鎮子裡頭的人議論他村子裡出了一惡毒後娘之事,他還不知曉他的骨肉竟受如此大的折辱?
好她個陸林宣,毒婦是也。
「老大,你先彆氣了,或許傳言有誤呢?」阿東安慰道。
「什麼有誤?阿東,你是沒瞧見那毒婦要對他們動手嗎?那般小弱之娃,哪裡經得住她那幾巴掌的?若不是我們暗中出手,只怕成哥的孩子就死在她手裡了。」另一個兄弟道。
沒錯,陸林宣的確不是小老三給推倒在地的,是他們暗中打出一個石子將她打倒,她的頭重重的磕在桌角,見她倒在地上額頭冒血一動不動還以為她死了,只是沒想到沒過一會兒她又醒了?
許一成暗暗後悔為何不下重些手?若是她死了,三個娃兒便能脫離苦海,而且追究不到他們三個的頭上,這世間意外摔死的又不止她陸林宣一個?……為了他的兒子們,他可以成為一個「殺人兇手」,父母之深愛子女,則為之計深遠,亦為之不顧一切。
「可是阿南,你也別忘了,那陸林宣最後還是把糧食交到了小老大的手裡,而且還讓他們上床休息,若她真的是個毒婦,又哪裡會做這樣的事?」阿東不服。
「說你眼瞎你還真眼瞎,她說讓他們上床哪裡是休息?沒聽她說是暖床的嗎?」阿南也不服。
「可是……」
阿東想要再說,許一成低喝,「夠了,不要再說了,她是什麼樣的人我心裡清楚。」
他同意阿南的話,若是這個女人真的不惡毒,靖平他們三個又如何會瘦得皮包骨頭?這便是鐵證,而且英兒不會對他撒謊,他相信她的話,更相信自己的眼睛。
許一成理了理情緒道,「好了,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有要事回稟將軍,……還有,今日之事,為兄還望兩位兄弟莫要向將軍提及。」
他們外出是打探消息執行命令的,若是讓將軍知曉他擅自回家,只怕一頓軍棍是少不了的了,他不是怕挨打,而是怕連累三個娃兒。
父親軍帳問責,他日若是記較起來事必影響三個娃兒的前程,他家的這三個小子聰明伶俐且有過目不忘的本事,若是仔細培養必成大器,他沒能給他們安定生活已然愧疚,更不能給他們留下任何污點,毀他們 前程。
若是換作以前他絕不會這樣想,他只想著讓他們好生過活,讓他們仔細的伺候田地里的莊稼,可是自打從軍之後跟著眾兄弟征戰沙場,又幸得將軍指點,這眼界到底與之前不同了,知曉天高鳥飛,海闊魚躍。
阿東阿南齊聲道,「成哥放心,此事便是爛在我們肚子裡也絕不吐露半句。」
許一成粗拳相抱,「多謝了,今日之恩我必不相忘,待到他日時,必相報。」
知恩圖報,這是他自小便知曉的道理。
此時陸林宣雙眼微眯,她方才明明聽到聲音了,可是為何一下子又沒了?難不成她真的聽錯了?
什麼老大?還這女人瘋了?是指她嗎?他才瘋了,他全家都瘋了。
陸林宣低頭看向水中,水中倒影出一張長相清秀的臉龐來,與她現代的臉倒是有幾分相似,只不過眉間透著戾氣和傻氣,與她現代的聰慧完全不同。
不過,在這什麼護膚品也沒有的古代又是莊戶人家,能有一張潔白的臉也算是不錯的了,但這臉此時已然被她方才一頓穴位操作又給扎出幾個血洞來,看上去倒是有些駭人。
「嘖,還是得弄根針啊。」
哪怕是個繡花針也好,否則每回這樣扎也不是個事兒。
咕咕。
就在此時,肚子突然唱了一出空城計,陸林宣頓時臉黑,暗道完了。
她是個現代針師,不是個種田的小姑娘,若是讓她拿針扎人還可以,可若是真要她種莊嫁?這不是為難人嗎?但是,她會做飯,生活能自理,這算不算是稍許的安慰?
只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陸林宣呵呵一笑,她竟忘了,方才她把米袋子交給小老大了,若是她所記沒錯,那裡是唯一的口糧,雖然不過是幾個紅薯,可是對於青黃不接的現在來說彌足珍貴。
她暗暗有些後悔,是不是該從裡頭拿出個紅薯出來做頓晚飯之類的?
夜,漆黑寧靜。
幾個身影極快的掠過村莊,身形步法極有章法。
「少主,好險 。」
落到安全處,護衛鬆了口氣道。
他們真沒想到,那姓夏的手下居然真的有這樣的人物?若不是他們跑得快,只怕要被他給發現了,就在幾個時辰前他們從鎮子裡出來,本以為消除了痕跡,可沒想到,他們居然也跟著到了這個村子?若不是他們屏住了呼吸窩在樹上一動不動,只怕要暴露。
不過。
「少主,那來人好似認識這一家子似的。」護衛又道,方才他們也暗暗的看了出弒母的好戲。
這少主銳利的眼神冷冷一笑,「依著我說,只怕他更看上的是那婦人吧?」追來的人盯著那婦人目不轉晴,不是看中是什麼?
若許一成知曉他是這樣想的,必會問,眼睛何時瞎的?他哪裡看上陸林宣了?
少主雙眼又是一閃,這婦人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見過?可一時想不起來了。
護衛笑道,「果然男人還是一樣的啊,沒錯,那婦人長得的確有些標緻,能在這莊子上尋得這樣的姿色也是不易,……不過少主,這婦人也算極毒的了,竟對幼童下手?」
所謂的最毒婦人心就是這樣的吧?
少主雙眼微眯,她對那孩子下手了嗎?可為何她還要救?直接讓他們的姑姑打死不就好了嗎?夏侯國的村婦,果然叫人尋味。
「先別說了,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得趕緊回去,重新布防。」
兩國交戰,少不得你來我往的打探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