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七章妒忌
2024-08-31 16:53:15
作者: 依依有晴天
容頡:「……」
這老人家也太會自作多情了。
容頡不再說話,只等著老爺子快點兒歸西,他要好好去睡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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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曉得,他為人子嗣,怎就做得如此失敗。
居然在盼著自己的親生父親早死,這豈不是與禽獸無異?
但他也管不了自己的心。
這一千多里差不多兩千里的路程,他和凌金凱緊趕慢趕的趕過來,兩個人實在疲憊的要死。
現在還要在這裡聽一個將死之人絮叨。
「太上皇千歲,您現在,」凌金凱冷笑著問,「依然有資格命令我麼?如若我不照做,您要發動三朝元老們彈劾我?」
說完,凌金凱看一眼正恭恭敬敬立在那裡不敢抬頭的七八個重臣。
重臣們感覺到了氣氛的凝滯,嚇得屏氣斂息。
「王大人,」太上皇老人家忍不住點名,「你……你身為首輔……一……一向……直言勸諫,孤……一向最看重你……」
老人家說話越來越說不完整了,他氣若遊絲,聲音越來越小。
首輔王俊偉被點了名,瑟瑟縮縮的往前挪了挪步伐。
他拱手彎腰:「太上皇千歲,您……您有何吩咐?」
「陛下已經承諾過,並且當眾……賦予阿遠嫡長子以……以及太子的身份,我幽明國一向沒……沒有廢太子的……的規矩……」太上皇的眼皮不停的耷拉下來,他再怎麼費力的睜,也睜不開,只能眯縫著。
看著老人本來是要歸西了,卻死活撐著不肯閉眼,王俊偉也有些無奈了。
他囁嚅著對凌金凱奏道:「啟稟萬歲,您……您若今日不廢太子,日後……就沒機會廢了。或者您到時候,若非要找機會,臣……臣會以性命為代價,阻止不了也會阻止……」
聽到王俊偉如此說,太上皇才欣慰了一些。
他就知道王俊偉是個忠心耿耿的好官。
為了江山社稷,是連命都可以不要的。
容頡依然在旁邊看著,甚至一直打盹兒。
他是坐在床沿的一邊,姐弟存在感的時候,只要不說話就可。
太上皇看向王俊偉:「王愛卿,你應該再次諫言,讓……讓陛下現在就寫一封……密旨……交給……在座的各位重臣,將來……以做約束。」
王俊偉便跪倒在了地上,並涕淚橫流:「陛下……陛下英明,請陛下定奪。」
「那麼,朕現在就廢了太子之位。」凌金凱說話的時候,眼睛瞥向容頡。
卻見容頡聽他說完還是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裡。
他坐在床沿最東邊,倚著床頭的雜物箱,雖然沒閉上眼睛,卻在走神兒。
凌金凱才不相信容頡沒聽到他的話。
但是容頡這無動於衷的樣子讓他很不爽。
太上皇老人家本來就已經不行了,此刻又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卻死活撐著,不肯咽氣。
王俊偉不敢再說話了。
他本來就是給了凌金凱兩種選擇,要麼現在趕緊確定下來,阿遠的太子之位,日後永遠不要再改變,再要麼,趁著現在,阿遠還沒來到宮裡,及時廢除太子之位的話,雖然也會為人所詬病,卻因為朝中重臣都對阿遠沒有感情,卻對凌金凱的兩位小皇子有感,所以都會包容。
「牧辰啊……是父皇對不起你……」太上皇因悲傷過度,再次迴光返照。
「您沒有對不起我。以前的事都過去了……」容頡回神,淡淡的說道,「至於阿遠的事,您不必放在心上。我本就沒打算讓阿遠繼承這個不自由的帝位,我想讓阿遠如我一般自由自在,遠離紛爭。我已經厭倦了爾虞我詐,也厭倦了肩負重任,為什麼不能當個平凡的人。再說身為皇親國戚,只要胸無大志,混個吃穿不愁不成問題,我只要孩子能平安活到老便好……」
「這樣……也……也有些道理……」老人家這才有了點安慰。
他想了想,是啊,皇親國戚只要不爭權奪利,吃的用的穿的那可都是上等,做皇帝的雖說權力無限,但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願意以劣行而被舉國上下咒罵的。
誰不想有個好名聲?
「陛下,」容頡就連打了個哈欠也很優雅,「為防夜長夢多,您現在就下旨,廢除阿遠的太子之位吧。」
「王俊偉……」凌金凱喊了首輔王俊偉一聲。
王俊偉還跪在那裡沒有起身,此刻趕緊又拱手應聲:「臣在……」
「替朕擬一份密旨,正式封凌致遠為太子。密旨一式七份,你們在場的七人一人一份。以後留作監督。你即刻動筆吧……」凌金凱冷冰冰的吩咐。
容頡:「……」
這人可真是玩的一手快樂的出爾反爾,完全就沒一點君主的尊嚴。
太上皇:「……」
老人家喜極而泣,他就知道他的長子表面上狠戾無常,實際上還是有感情的。
如今他這個老人即將駕鶴西去,這世上,便只有牧辰這孩子是凌金凱最看重的人了。雖然凌金凱已經有了兩個皇子,那是他的親骨肉。
而作為弟弟容頡,年幼時再怎麼心疼再怎麼相依為命,似乎如今也趕不上自己的親骨肉親,但凌金凱和牧辰,又真的一起經歷過太多太多了。
如果牧辰離開他,他的前半生似乎就變得沒有了一點意義。
所以太上皇篤定,凌金凱對於牧辰,肯定還是有複雜的情愫在的。
現在,王俊偉匆匆忙忙的去寫密旨,而太上皇,因終於放下了心而驀然間便氣絕而亡。
偏殿內一片哭聲。
是那七個大臣的。
一個個的跪在那裡,哭得慘絕人寰。
嘴裡喊著:「太上皇一路走好……」
外邊有太監出去大聲宣告:「太上皇駕崩……」
凌金凱讓人出去傳他口喻,曾經跟隨太上皇的妃子們和宮女們,都釋放出宮。
然後大赦天下,以為太上皇祈福,以福報超度與他,令他幽魂得安。
容頡從床沿上站起身,也做了做樣子的跪倒在地。
也好送太上皇一程。
這邊的人七手八腳的忙碌起來,太監們要幫太上皇洗漱更衣併入殮。
入殮後放入皇家貢位,先上香供奉七天。
七天後方能入葬。
容頡嫌棄這邊太吵太亂,就偷偷退下去了。
凌金凱看到他推下去的身影,並沒攔著他。
這邊凌金凱可不能隨意走開,該有的禮儀他還是得完成。
忙碌著,便又想起容頡所說的話。
也許容頡對功名利祿不上心,還真不能說他是錯的。至少他現在懶懶散散,似乎確實過得不錯。起碼不必勞累,不必糟心。
這樣想著,凌金凱就有幾分羨慕容頡了。
容頡那淡淡薄薄的性子,像是從未入世間。無欲無求的模樣,讓人總是會生起幾分恨鐵不成鋼的譴責。
可是譴責他也沒用,火燒到了眉毛也別指望他著急。
然後凌金凱又有點妒忌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