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二章麻木

  「蕭大人，」葉爾洛婉果斷的拒絕，「多謝蕭大人垂愛。洛婉如今乃是落魄之人，即便還沒丟掉郡主的名頭，卻有家不能回，成了被嫌棄之人。所以擔不起蕭大人如此看重。倒是我與趙大人，一路上惺惺相惜，且同樣都是兩個落魄鬼，反而更契合些。」

  趙元鴻更是驚了一下。

  郡主知道她在說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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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趙元鴻轉念一想，如果郡主對蕭孟然沒意思，而蕭孟然卻非要苦苦相逼，郡主便退而求其次的拿著他當擋箭牌，這無奈之舉，可也是能讓他理解的。

  於是本來已經惶恐至極的他，又淡定了下來。

  便安靜的繼續傾聽這倆人的談話。

  「葉爾洛婉！你這到底是什麼意思？難道我還會嫌棄你嗎？」蕭孟然憤怒了，他完全都沒想到，他的一腔誠意全被葉爾洛婉給忽視了，「我到底哪裡比不上趙元鴻？他一個小小的七品縣令，如今又逃亡在外，這輩子都做不成什麼大事！以後只會是一個碌碌無為的庸俗的人！難道郡主要跟著他庸俗一輩子嗎？」

  然後，蕭孟然又衝著趙元鴻咆哮：「趙元鴻，你還是個男人嗎？郡主用足夠的誠意對你，你卻在這裡當縮頭烏龜！關鍵時刻連句話都不敢說！你就是我今生最瞧不起的人！」

  「郡主做事自然有她的原則，」趙元鴻不卑不亢，「我唯有服從。不敢對郡主指手畫腳。」

  「懦弱！窩囊！」蕭孟然是真的惱羞成怒，「郡主，我知道你都是在說氣話，不曉得我到底是哪裡得罪了你，之前郡主跟蕭某一向關係融洽，如果郡主對我有什麼不滿的地方，可以如實說出來，何必跟我負這種氣？」

  「沒有負氣這一說，」葉爾洛婉坦然得很，「我跟趙大人心靈相通，如果日後他要做個碌碌無為的人，我便如此陪他一輩子。實際上我跟他之前的所有尊貴與榮耀，本就已經落了空。如今只是接受現實罷了……」

  「郡主！你會後悔的！」蕭孟然氣急敗壞的威脅起來，「信不信我會讓你的未來，過得連個侍女都不如！堂堂郡主，日後像是喪家之犬，郡主是真能咽下這口氣嗎？」

  「蕭大人，你對我和趙大人的救命之恩，今世我若有機會相報，我哪怕刀山火海，也一定赴身前往。至於其他，恕洛婉無法背棄自己的心。」其實葉爾洛婉也不討厭蕭孟然，就是覺得他們倆都是那種不肯服輸的性子，真不適合一輩子在一起。

  她的前半生過的真的太苦了，全是隱忍和退步，她沒有一天是為自己活過。

  後半生，她想要過自私的日子，不願意再為了別人退步，不願意再有一絲絲的容忍。

  可蕭孟然的性子，她若是選擇他，便只能容忍。

  她不肯。

  就比如現在，她這一說不想選擇他，他便沒了任何謙謙君子的禮儀，這若是繼續激怒他，他是什麼難聽話都能說出來的。

  葉爾洛婉不想自己的將來時常要受這種氣。

  其實本來，她一開始的拒絕只是不想給蕭孟然任何期待，然後她再慢慢考慮的，可現在，她卻堅定了信念。他覺得他的拒絕是對的。

  「葉爾洛婉！」蕭孟然怒火中燒，「你信不信我現在就能宰了趙元鴻？！你若是繼續激怒我，我會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會讓你眼睜睜的看著他遭受百般羞辱！」

  聽到蕭孟然果然把話說的無情又決絕了，葉爾洛婉不敢繼續槓。

  如今她跟趙元鴻就如那案板上的魚肉，只能任人宰割。

  她不想讓趙元鴻遭受折磨。

  這一路上他受的傷夠多了，如今他失血太多，本就讓人擔心。

  現在還要撐著趕路，她的視線每次停留在他臉上的時候，都要心痛一回。

  「蕭大人，這事可以待日後再說嗎？」葉爾洛婉決定先緩一緩，先讓蕭孟然順一順氣，「現在我的思維一片混亂，沒辦法思考太多的事……」

  葉爾洛婉這一示弱，且眸子裡還溢出了閃閃淚光，眼神里滿是祈求，蕭孟然便心軟了一些。

  「可以……」但蕭孟然卻狠戾的看一眼趙元鴻，臉上浮起一絲冷笑。

  接著，蕭孟然指了指他的手下：「你，把馬讓給郡主。然後，你陪著趙大人慢慢的步行走吧。什麼時候趕往郡城都可，不必太心急。待你趕去蕭府之時，我必有重賞。」

  小兵立馬高興起來。

  一迭連聲的答應。

  葉爾洛婉剛想說，她跟趙大人不能拆開，卻忽然聽到不遠處傳來了群馬奔騰的聲音。

  她和蕭孟然都聽到了，卻懷疑自己聽錯了。

  正在這時候，有個騎快馬的兵卒打馬揚鞭而來，在葉爾洛婉和蕭孟然面前停下。

  「啟稟郡主，」兵卒利落的下馬，抱拳說道，「我們主上已經千里相迎，再過不到半個時辰就追過來了。還請郡主先原地休息，等一等我們主上。」

  「這麼快，居然這麼快？！」葉爾洛婉差點喜極而泣。

  她本來覺得接下來，她便要不停忍受蕭孟然的磋磨了，她實在是不知道自己能撐多久，結果，這麼快，救兵就來接應了？

  果然凌金凱是個做事果斷有魄力的人。

  也就是說，在一開始她跟凌金凱商量好的時候，凌金凱就已經著手去準備了。

  以最快速度準備完，又以最快速度讓所有人騎了千里馬，一同速速趕過來。

  現在，葉爾洛婉高興的來攙扶趙元鴻，並道：「趙大人，我們有救了……」

  蕭孟然卻惡狠狠的說道：「我們主上只是想要攻擊郾城，想必聽聞郡主成了喪家犬，就安慰郡主幾句做做樣子罷了。難道郡主還以為，我們主上會對敵人沒有戒備心？」

  葉爾洛婉在心裡冷笑，凌金凱還沒追過來之前，她沒必要惹麻煩，就沒必要跟蕭孟然做對。

  蕭孟然覺得他如今可以在葉爾洛婉面前扮演救世主的角色，他以為可以讓葉爾洛婉對他感恩戴德，最好是磕頭跪拜，可他是不會知道，葉爾洛婉和凌金凱乃是自幼相識，自幼就已經為長大後的計劃鋪了路。

  當然了，如果凌金凱要做那背信棄義之人，日後在利用完葉爾洛婉之後，就會卸磨殺驢的話，葉爾洛婉也不會太過悲傷。

  誰讓她識人不清了，誰讓她天生就是被魚肉的命。

  反正從小到大她也沒找到過自我，就這樣卑微的死去，又能如何？什麼樣的苦她還沒吃過，什麼樣的委屈她還沒嘗過，什麼樣的窩囊氣她沒有受過。都已經到了極致，痛到麻木就不曉得痛了。真的沒什麼大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