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五章無稽之談

  「我有兄弟姐妹，又不是只我一個人，」張梓舒道，「作為長子，從懂事起，我做的所有事情，都是為擔負起長子的責任而做的。如今我的兄弟們都已成了親有了孩子，也該讓他們擔起這個家了。我早就告訴給他們，只當做我已經死了……」

  凌金凱：「……」

  原來，凌金凱之前就已經跟他的家人們把話說的這麼決絕了嗎？

  「我年幼時，他們不經我允許給我定了娃娃親，我也不敢提出質疑，可是後來，在我和盧珊珊日久生情時，卻又逼我退婚。我已經說清楚了，只要退婚，我將會一輩子不娶……結果後來，他們又尋死覓活的逼我按照他們的意願娶親……我也還是娶了，可為什麼我的妻子，卻又成了他們最看不上眼的那一個……」張梓舒越說越委屈。

  都已經過了十七八年了，可他一直都在耿耿於懷。

  

  凌金凱並不知道張梓舒之前的所有事。

  就算是他的婚姻大事，也沒入心過。

  畢竟當初是幽明王執政，而張梓舒沒有在朝為官，張景不可能把他的子嗣的情況拿去朝堂說，而作為君王，也不可能那麼八卦的問。所以完全不曉得。

  除非君王想要幫忙從中撮合，時不時的給臣子的後代賜婚之類的。可一般情況是雙方情投意合之後，自己請求的賜婚，因為君王不想冒昧行事，以防止撮合錯了姻緣，讓年輕人記恨。

  正在夢裡看熱鬧的容頡和喬迎雪對視一眼。

  「容頡，張梓舒的父親，跟你的關係怎樣？」喬迎雪來問容頡。

  「自然是很好的，當年若不是他出手相救，我早就沒命了的……老人家的人品也是非常好的……」

  「年幼時不經喬迎雪允許幫他定了娃娃親，在他長大後，一心一意的和未婚妻相處，結果有了感情，卻又被他的父母親強制退了婚……這都什麼跟什麼嘛？人品好的人會這樣做事嗎？難道張梓舒在他們眼裡都是木偶人，真的連小貓小狗都不如，因為小貓小狗養久了也會有感情呢。他父母剝奪了他的所有感情……」

  「其實不像說的這麼簡單的，這是非常複雜。因為當初，關於他和凌康恩之間的恩恩怨怨，害得臣子們非常的難以決策。凌金凱是嫡子，且是名正言順的王位繼承人，所以張景這些功臣都在拼了命保他，可余妃在朝堂上勢力強大，則在拼了命的打壓張景。」容頡從根本上說起。

  「和訂婚以及退婚有關係嗎？」

  「有，十年前，張景被陷害時，很多朝臣聯名想讓太王太歲將張景誅滅九族，而凌金凱這個當大殿下的，也是有史以來第一次付出全部代價才保了張景全家不死。太王上又不是不知道余妃的野心，他也知道，只要殺了張景，凌金凱的人脈就將會損失三分之二。還有更重要的，雖然很多忠臣確實是忠貞不二，但若是全家性命都得到了威脅，心裡怎麼可能一點不慫。張景就像是一面鏡子，他的下場就將是那些忠臣們的下場……所以余妃和凌金凱才會不留餘地的槓起來。」

  「然後呢？這也還是跟訂婚再退婚沒關係啊……」

  「張梓舒的娃娃親，定然是張景當年的同窗好友盧雲霄的千金。說起來，他們父輩當年可真是可以為彼此付出性命的知己。可是在二十年前，關於凌金凱被余妃打壓的事兒，盧雲霄一直是觀望狀態，不敢得罪余妃，所以惹怒了張景。那時候凌金凱十歲，張景就想要讓凌金凱脫離余妃的掌控，但是非常難。畢竟那時候太王太歲是一心護著余妃的。甚至也欺騙凌金凱，說，余妃是凌金凱的親生母親。從那以後，張家和盧家的關係，就越來越僵了。想必就是那時候退的親。」

  不等喬迎雪回話，容頡又說，「那時候凌金凱左右為難，甚至優柔寡斷，所以如今，他才並不恨那些跟他一樣優柔寡斷拿不定主意的臣子們。現在終於煙消雲散，盧雲霄還是保持了原有的官職不變，他的子嗣們也是可以選擇其中一個嫡子或者最有才識的子嗣蒙蔭。而張梓舒如今雖然連升三級，那也是他靠自己的努力得來的回報……」

  「好吧。有的時候好人不一定會得好報，所以做惡人就更簡單了。得了惡報時，起碼曉得自己是自作自受，而惡人有好報時，便是撿了天大的便宜。怎麼樣也是不吃虧的……反而是好人怎麼樣也吃虧……得了惡報是雙倍吃虧身心俱損，就算真的得了善報，那也不一定跟付出成正比。所以到底為什麼要行善？」喬迎雪邊說邊吃爆米花。

  容頡：「……」

  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

  他還真無言以對。

  本來他都是一如既往的勸人向善的，而他自己也一直心存善念，即便在最艱難的時候，也沒想過做什麼壞事。

  結果現在，阿雪的這番說法讓他根本找不到語言來反駁。

  「既然你那時候娶了妻，後來為什麼又只剩下你一個人了呢？」凌金凱又小心翼翼的問凌金凱。

  「當時太王太歲他老人家生了一場重病，我去京城陪張千張御醫一起研製藥材，順便把試過的藥材統統紀錄下來匯集成冊，歷時整整一年……待我回到家以後，我妻子她已經不在人世了……我實在不知道當時發生過什麼事，說她病故，我是完全不信的。即便她的娘家人和我父母的說法一致，我也不信。她是庶女，成親以後我才知道她在娘家時遭受過多少委屈……」

  張千御醫就是張御醫。

  王室總共有兩位御醫，蘇御醫已年邁，不怎麼主事，從十幾年前就已經一步一步退居幕後了。

  「那你總不會懷疑是你父母親將她虐待致死不成？」凌金凱驚了。

  「我懷疑她是自縊身亡……」這麼多年來，張梓舒從來沒提起過他的傷心事，甚至除了他們兩家人之外，也沒人記得張梓舒成過親。

  「然後人剛剛離世一年，他們又跟催命似的催我成親……整整十年時間，因為我不肯成親，我就成了他們眼裡的白眼狼，怎麼做也都是錯的。所以後來，我爹讓我去找容頡，找到容頡後我就不想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