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二章 自私的小女子

  夜風呼呼的吹，帶走白日的燥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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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永年手裡拎著燈籠，照亮前行的路。

  他垂頭看著身旁搖曳的裙擺，似乎沒往日晃得離開。

  就連身旁人的腳步，也顯得沉重幾分。

  陳永年看著身旁的人兒，低聲問：「酒樓遇到難事了？」

  萬柒柒搖搖頭，「生意極好，」

  陳永年眸子一轉，又問：「為香草閣和作坊的事擔心？」

  萬柒柒搖搖頭，「你不是處理得很好嗎？我根本不需要操心。」

  「那是與狗剩或者二胖相關？」陳永年又問道。

  他今日特意早些回家，發現不僅娘子沒回來，連吳狗剩和二胖也沒回來。

  反而，最不該出現在家的方盧雪竟然在家，還指揮表弟洪天做事。

  直接告訴陳永年，娘子遇到了什麼事。

  甚至，他到興隆酒樓的時候，還察覺到有第四個人的存在。

  萬柒柒沒說，他也沒問，也不管多出來的人是誰。

  起碼從娘子的狀態看，那人不會給娘子構成威脅。

  但他發現，雖然不構成威脅，卻構成憂愁。

  娘子一路上悶悶不樂，似乎遇到了什麼難事。

  萬柒柒側頭仰望陳永年，點了點頭，「遇到了二胖的一個親戚，知道一些過往的事。」

  這些事，讓她對方自明有些迷。

  好與壞究竟如何區分？

  有些人，雖然看著好像做了很多錯事，卻實實在在幫過很多人。

  有些人，看著一直做好事，卻好像一直都帶著目的，為完成自己的野心。

  似乎世間沒有一定的好人，也沒一定的壞人。

  萬柒柒垂頭，忽然問道：「你覺得方大人和謝大人誰是真正為百姓疾苦著想之人？」

  陳永年一怔，沒想過萬柒柒會問得那麼直接。

  他還沒回答，又聽見萬柒柒開口說：

  「算了，妄議官員是要挨板子的，還是別說了！」

  萬柒柒說完，繼續前行。

  幾步後，發現本該照亮的路陷入漆黑，那片光還在自己身後。

  她轉身，看著微弱燈火下的人，「怎麼不走了？」

  「走！」陳永年應道，幾步走到萬柒柒身旁，「兩位大人不宜講，我們不如講講方叔和謝師叔？」

  萬柒柒一怔，眼神中閃過驚愕。

  隨即一笑，歪頭看著陳永年，「好，邊走邊說。」

  兩人並肩前行，搖曳的衣擺緊緊挨在一起。

  「方叔，注重民生，對於百姓的訴求一一聽納，就拿以往我們的事來說……」

  陳永年側頭看著萬柒柒，「報官狀告者，理應先挨一頓板子，再來審，但他的板子，只落在為非作歹之人身上。」

  萬柒柒點點頭，表示認可。

  陳永年接道：「在同一處為官十年，理應家財萬貫，但方宅卻還是朝中所賜官邸，陳設簡單，亦如他兩袖清風。」

  萬柒柒依舊認可，卻又說：「這是也是百姓對他的看法，你可有看過往年卷宗，比如他剛任這個位置時的作為？」

  陳永年眸色一頓，似乎抓住了話語中的重點。

  借著微弱的光亮，他凝視萬柒柒，似乎想從對方眼中知道些什麼。

  萬柒柒卻垂下眸子，「其實，很多時候不能看表象，也不能從別人口中了解帶著顏色的評價。」

  她覺得今天自己對趙義話太過相信，導致自己對方自明的判斷也模糊起來。

  就算真的是方自明給了趙義好處，並安撫他的家人，也不能就此判斷方自明是賢良之人。

  但萬柒柒心裡卻又認可方自明的做法。

  在自己都站不穩腳的時候，如何去解決他人的問題？

  只是，人都會變！

  誰能說清楚，現在的方自明還是不是以前那個方自明？

  就在萬柒柒思量方自明的為人時，陳永年又接話了！

  「對，自己也常被蒙蔽雙眼，無法判斷現實如何。」

  陳永年說罷，抬頭看了眼天，輕聲嘆息一聲。

  這聲嘆息，吸引萬柒柒的注意，讓她將自己原來思考的事拋之腦後。

  她側頭看著陳永年，「你又遇到什麼事了？」

  「謝大……謝師叔，似乎與之前認識的有所不同。」陳永年答道。

  他腦海中回想還是俠客時的謝行，行俠仗義，懲強扶弱，人人得以讚頌。

  現在身著官服的謝行，更加意氣風發，卻又似乎與往昔不一樣。

  他又嘆息一聲，「事事算計，所為之事都帶著明確目的，這真的是他嗎？」

  話音落下的一瞬，萬柒柒覺著陳永年真的成熟了！

  不再是以前那個憨憨傻傻的莽子，有了自己的思量，自己的考慮。

  其實，這才是謝行，她所認識的謝行。

  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謝行做的事都為了自己的利益，而非單純為他人好。

  「你心中已有判斷，相信自己的心便好！」萬柒柒彎唇一笑。

  她不願拿自己的想法去左右陳永年。

  人自有自己的想法。

  若總在旁人的左右下，就成了他人的刀。

  「我只是不太明白。」

  陳永年不懂，為什麼謝行已經很好，為什麼還要有那麼算計？

  他認可適當的算計，來謀取一些好處，卻不認可將自己身邊信賴的人也算計進去。

  「人就是這樣，為了自己的追求，會不停的算計！」萬柒柒笑著答道。

  在她看來，謝行這樣做其實也沒錯。

  既然選擇官途，一定不想居於小小一方，想要更大的空間發揮自己的才華。

  謝行也不是無用之人，自有自己的報復。

  而那些擋在他前面的，就是他這條路上的攔路石，需除之而後快。

  只是每個人對「除」的方式不一樣。

  就像自己不斷的算計，想擴大生意，賺更多的錢一樣！

  她側頭看向陳永年，說：「或許官官之間就是如此！只有空缺出位置，才有上去的機會！」

  萬柒柒其實不懂朝堂的勾心鬥角。

  她所認為的好官，就是為百姓建設出力的官員。

  一個國家的繁榮昌盛在於民生，卻又少不了清明的官員管制。

  她忽然問道：「若兩者之間非要站一方，你會站在何處？」

  在萬柒柒問出兩位大人時，陳永年已料到對方會問這個問題。

  他搖搖頭，道：「我站百姓一方。」

  話音落下，微風拂過，聲音隨之飄遠。

  但即便是這樣，那句話也印在陳永年心口。

  兩者皆是他敬重之人，他不願意因為其中一方傷害另一方。

  若有這麼一日，他會選擇站在百姓那方，擇百姓所選。

  萬柒柒一笑，沒有說話。

  她的選擇與陳永年相同，卻又不同。

  在世人都認可下，她會選擇站在所信之人一方。

  若是違背世人意願，她保自己所信之人。

  天下，民心，與她何干？

  她要的不過是親友安康，事事無憂。

  她不是聖人，只是自私的小女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