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光

  「你平時便是這樣，一根根扛下去的？」

  

  萬柒柒突然感覺，陳永年是光長力氣不長頭腦。

  這樣背下去，不僅累，還危險，怪不得那麼多天，木材還在山上。

  「對！」陳永年拍拍胸脯，笑道：「娘子，你相信我，我有的是力氣！」

  萬柒柒被整無語了，有種想把這相公丟了的衝動。

  最後，她只能嘆息一聲，指著山坡道：「相公，你看這是下坡，你可以將木頭順勢推下來……」

  她一邊說一邊筆畫，甚至讓陳永年一邊嘗試。

  木頭被陳永年一推，滑下去幾米。

  陳永年臉上展露笑顏，「娘子，你真聰明！」

  萬柒柒心中嘆息一聲，不想說話。

  「你忙著，我四周逛逛。」

  如此，陳永年將一根根木頭往山下推，萬柒柒則繞回上次發現蜂蜜的地方，繼續尋找蜂蜜。

  太陽悄悄爬上山坡。

  陳永良送完前兩家，便在和風書院後院等著夫子下課。

  「你又來了？」陶靜今日穿的一身粉，連珠釵都是粉色的，像是行走的桃花。

  她張望了好一陣，露出疑惑，「怎麼就你一個人，萬姐姐呢？」

  陳永良坐在石階上，抬頭，被晃得眼花繚亂，眯了眯眼，道：「大嫂今日在家，我來送蜂蜜柚子醬。」

  陶靜聳了聳肩，「好吧！我還想讓萬姐姐陪我去挑衣裳呢！」

  隨後，她蹲下，將腦袋湊前，念道：「哥哥說布莊來了一批新布，讓我去挑一款做新衣。萬姐姐沒來，就你陪我去吧？」

  陳永良被嚇了一跳，整個人倒在石階上，露出惶恐的神色，耳垂通紅。

  除了家人，還是第一次有一個女孩湊自己那麼近。

  直到現在，他鼻息間，還是陶然身上淡淡的香味。

  「怎麼了？不願意去救算了，你也不用這個表情吧！」陶然轉身，雙手環臂，翹起嘴皮，一副不高興的模樣。

  陳永良見她生氣，連忙坐起來，「不是不是！我沒這個意思，我就是……就是……」

  他半天沒能解釋清楚，甚至臉漲得通紅。

  陶靜見了，哈哈一笑，「哈哈哈，你怎麼還臉紅了？一個大男人，還動不動臉紅，你羞不羞！」

  越說，陳永良的臉越紅，他自己都能感覺到臉頰發燙。

  「阿靜！」

  隨著一陣男聲傳來，陶靜立馬收住。

  她整理幾下衣裳，轉身，乖巧喊道：「兄長。」

  陶然睨了她一眼，朝陳永良行點頭禮，道：「永良小弟，家妹頑劣，還請諒解。」

  陳永良手中若驚，急忙擺手，「沒事沒事，是我的問題，和陶小姐沒關係。」他沒想到陶然這樣一個有身份地位的人，會跟自己行禮道歉，心中好感迅速增加。

  他要是有機會跟著陶山長學習，這輩子都死無遺憾了！

  陶然淡淡一笑，隨後側頭看向陶靜，斂了幾分笑，眸色卻更加溫柔，「昨兒給你的書讀了多少？背幾句來聽聽。」

  「哥……」陶靜剛喊，見陶然嚴肅模樣，立馬收斂，「兄長，才一夜，我哪有那能耐。」

  陶然輕哼一聲，「子言當初可是一夜背了半本書，你連幾句都背不出來？」

  「兄長，那可是萬夫子，差點就要進京趕考的人，我一介小女子，怎麼比得上？」陶靜見他沒斑駁，接道：「再說，萬姐姐沒讀書，還不是……」

  話聲在對上陶然的眼神後，戛然而止。

  「看來是給你布置的學業輕了，才讓你有那麼多閒情逸緻做別的。」

  「我錯了，兄長，我以後再也不敢了，再不欺負他了！」陶靜秒認錯，跟和陳永良說話時，完全是兩副面孔。

  「你萬姐姐也是讀過書，只是不多。」萬子言沿著長廊走來，一掃四周，眸子微顫，臉上的笑意去了幾分。

  他停步在陳永良面前，目光落在他還未完全褪去紅潤的臉上，問道：「今日你一人前來？」

  陳永良感覺萬夫子比平日清冷，臉上的笑也少了幾分，多了幾分疏離感。

  他點點頭，「大嫂今日與大哥上山去了，讓我來問，書院一壇蜂蜜柚子醬可用多久，她好提前熬製。」

  「果然……還是不信……」萬子言低聲喃喃，神色中顯露幾分失落。

  隨後，他輕聲嘆息一聲，「兩日一送吧！」

  「好。」陳永良仿佛聽見萬夫子還說了什麼，卻沒聽清內容，接著想起大嫂的叮囑，又道：「萬夫子，大嫂說縣中酒樓暫時不需要，多謝您的好意。」

  萬子言一怔，眸子漸漸失去光芒，末了笑了笑，「無礙，隨她意。」

  他轉身，朝陶然道：「我先回去一趟，午後的課我會上。」

  陶然看著他的背影，忍不住嘆息一聲。

  陳永良和陶靜不明何意，只覺得萬子言的背影看著很落寞。

  陽光正好，他那一片卻始終在陰暗中，見不著光。

  正午的日頭透過指縫，射的萬柒柒眼睛睜不開。

  手背上一陣又一陣的刺痛讓她難受。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動也不想動，拿著商城買來的藥膏和棉簽輕輕塗抹手背，地上還有一隻一動不動的蜜蜂。

  特麼的，真兇！

  萬柒柒內心咆哮，蜜蜂也學聰明了，還找縫叮自己。

  「娘子……娘子……娘子，你在哪……」

  陳永年將木頭都弄下山，等了許久，未見萬柒柒下來，又上山來尋。

  萬柒柒趕忙將藥和棉簽藏起來，並將衣袖扯下，想要遮擋手背。

  不想，這衣服只能蓋住手腕，一寸也不讓多。

  最後她放棄掙扎，抬手道：「我這在！」

  陳永年聞聲趕去，一眼便看見萬柒柒背簍里的蜂蜜巢，隨後見她手背紅腫，臉色驟然一變，質問道：「為什麼？」

  萬柒柒抬頭仰望，光勾勒他高挺的鼻樑，整個人仿佛鍍一層金光，就像來自太陽的男人。

  她半晌沒有回答，也沒明白陳永年的「為什麼」指的是什麼。

  陳永年見她不回答，噘著嘴，將背簍抓起背在肩上，又伸手抓住萬柒柒的手臂，什麼也沒說，往山下走。

  萬柒柒感覺陳永年生氣了，但她不知道怎麼哄，只能閉口不言。

  畢竟她上次答應過對方，不自己幹這種危險的事，現在做了，還讓自己被蜜蜂蜇了，怎麼說，都是自己理虧。

  下了山，還要翻過一個小山坡才到蓮花村。

  陳永年不管山下的木頭，拉著萬柒柒翻過山坡，只往村子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