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四章 江南

  半個月之後，江南。

  一行人風塵僕僕在蓉城落腳，但卻不顯得倉促。

  因為路上也有融刀的暗樁接應，顧宸這一路走的跟郊遊一樣，確實算不上匆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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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咱們到了。」

  夕雲拍拍馬車門，嗓音十分清脆。

  這些日子她又能夠念在小姐身邊，便十分開心。

  而且現在大仇得報，許多事情也沒有從前那麼叫人擔憂了。

  聞言顧宸推開馬車，扇了扇手中的帕子：「天兒真熱。」

  「是啊，不過在這裡休息幾日，應該就能適應了。」

  夕雲將手裡的緯帽遞給顧宸，讓她將臉遮好。

  現在日頭正盛，顧宸這些日子肌膚有點兒敏感，吃了東西就覺得不舒服。

  顧宸點點頭，跟著一群人下了馬車。

  「先留在這兒吧，正好前些日子咱們買了宅子。」

  沉香財大氣粗，為了行動更加方便，直接以自己的名義將房子買了下來。

  反正這麼多人都是需要休息落腳的，還不如自己有個地方來的安心。

  雖然知道融刀很有錢，但是顧宸還是連連驚嘆。

  畢竟看這個宅子的位置和樣子，就很值錢。

  「進去吧，等會兒小七你出去跟著人雇幾個僕從過來。」

  顧宸卻問：「咱們不是有人嗎，為什麼還要丫鬟？」

  「照顧你們啊，你的身體要好好養著，下面人做的飯也不合胃口，你最近都瘦了些。」

  雖然她瘦了點兒，但是精神頭卻很好。

  如今看著她那雙眼睛清亮又溫和，跟之前在帝都的時候判若兩人。

  或許是真的放下了，以至於她的眼神都變了不少。

  「沒事兒的，我又沒那麼嬌氣，跟著大家一起吃就行了，而且夕雲也會做飯啊。」

  一旁的小姑娘見狀點點頭：「嗯，我這些年在葉家還學了好幾手呢。」

  「你做的飯能吃？」

  對此沉香分外懷疑，畢竟從前她也試著做過，結果是差點兒把所有人給藥倒。

  她現在想起來依舊覺得擔心。

  顧宸便笑了起來：「做過呀，雖然說不是特別好吃，但也能入口，沒那麼不堪的。」

  「對啊對啊，小姐都這麼說了呢，夫人可別小看我。」

  對此沉香很懷疑，但是卻也沒說什麼，或許覺得問多了會打擊到夕雲的信心。

  這小姑娘什麼不會就越是要槓上，到時候鬧起來總是沒有辦法。

  「好吧，既然如此那就別找奴僕了，咱們自己的人手也夠用，小七你安排一下值守。」

  但是顧宸卻搖搖頭：「都走這麼遠了，也不必太過緊張，你們先四處自己去玩兒吧，這次來也別著急。」

  她自己都不擔心，其餘人當然也明白。

  畢竟不算是非常重要的事情，那她就會分外寬容，跟從前的銳利不一樣，顧宸現在做事都慢了很多。

  沉香想了想，道：「也是，跟著咱們四處亂跑，一點兒好處都沒有，江南風景如畫，大家去玩兒吧，需要錢跟我說。」

  夕雲便高興的跳起來，開心的不行。

  「那我想去看湖，泛舟怎麼樣？」

  顧宸分外憐惜她，道：「當然可以，不過明日再去吧，今天好好休息。」

  她為這個小姑娘一直留在自己身邊感到委屈，畢竟夕雲年紀小，在融刀之中一直都充當著小妹妹的角色。

  有時候她也會去執行任務，但她這樣單純的姑娘不應該總是混跡在生死當中。

  顧宸希望她可以更自由自在，想去做什麼就去做。

  等她自己放過自己之後，她才發現融刀有了後路。

  因為顧宸若是鑽牛角尖，那其餘人是沒有任何辦法的，只能悶頭跟著她往前走。

  至於前方是生是死，好像都沒有多少選擇的餘地。

  現在她想通了，也覺得自己不該總是這樣。

  「好好好，那我現在就給小姐收拾床鋪。」

  眾人這才開始忙起來。

  陸鎔棲站在她身邊，半餉道：「來了江南就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吧，你最近太累了。」

  「是啊，大家都因為我的事情四處奔波，現在也是時候讓他們放鬆一下。」

  陸鎔棲低頭看她，神情格外溫柔：「阿宸覺得這裡怎麼樣，想不想留下來？」

  「還好啊，不過才剛來還不至於讓我留下不走，相比起來我還是更喜歡允州。」

  那是她極其熟悉的地方，會叫人覺得安全。

  至少不會像是江南一樣分外陌生，叫人沒有任何真實感。

  這裡確實美得不像話，但不是顧宸心裡可以停留一輩子的地方。

  「那就再看看嘍，反正時間很長。」

  陸鎔棲在她身旁的時候總是格外溫柔，眼神也帶著笑意。

  其實只要離開那些血腥和殺戮，他看上去就是出塵的謫仙一般潔淨。

  有時候顧宸也在想，是因為自己才會把這個人拉入泥潭當中，還是因為陸鎔棲自己願意。

  這些或許都沒有任何結果，她想不出來，有時候還會覺得難過。

  「對了小七，你以後想做什麼？沉香姐說融刀需要光明正大的身份，你也不能總是待在暗處。」

  陸鎔棲思索片刻，道：「我也不知道，這些年都是跟著融刀的任務來走，好像也沒有特別清楚想要做的事情。」

  他頓了頓，心道：「除了想要跟在你身邊。」

  從始至終，他對於顧宸的追隨都是發自內心，而不是因為任務要求。

  沉香可以讓他保護顧宸，但卻不能讓他心甘情願認命。

  很多時候，這個心如明鏡般的人很清楚自己的想法。

  顧宸愣了一下，道：「我從前想著一切結束之後或許我早已經不在了，沒想到也沒有死，現在也有點兒四面摸不著。」

  她以為自己可以去照顧弟弟，也可以跟著融刀。

  但是現在看來好像並不是這樣，顧霖已經長大了，不是那個時時被庇護在羽翼之下的少年。

  而融刀一直都有沉香負責，他們的未來也是沉香在作主。

  於是她自己好像變成了一根浮萍，失去了方向。

  或許········她也是時候該考慮一下了。

  「別這樣說，即便是我們都死絕了，也絕對不會讓你出一點兒事的。」

  當年出手太晚讓顧宸落到楚雲昇手裡是融刀最後悔的事情，即便現在，沉香也很後悔。

  但沒辦法，人心難測，更別說這兩個人了。

  即便是用盡天下所有的藥，也不能讓他們開口說出自己的真心話。

  「我現在也不求別的，就希望你們都好好的，這些年的努力和堅持才不算白費。」

  她最怕自己辜負了這些為自己奔波的人，愧疚填滿了她的心。

  不過還好·····現在她看開了，一切從此結束，放其餘人自由，也是放過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