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受傷

  楚雲昇深深皺起了眉頭，月色下他的容顏顯得邪氣又精緻，但那雙眼睛卻帶著某種嗜血殘忍的意味。

  「先上馬。」

  顧宸也沒有跟他矯情，一個躍身上了他的馬背。

  

  「先走！」

  顧宸在他懷裡迅速的將事情說了一遍。

  「我們很可能被他們騙了，這群人云遮霧繞的搞這麼一出，我猜是衝著乘季軍來的。」

  身後楚雲昇沒有回話，他伸手拉住了韁繩，將她圈在了自己懷裡。

  「阿宸，說話是要講證據的，你這樣大膽的猜測，很難讓我信服啊。」

  他的氣息依舊冰冷華麗，嗓音卻很低。

  顧宸眉頭一跳：「怎麼，你不信難道是因為有別的猜測？」

  「這倒也不是········。」他說出這番話來，是讓顧宸沒想到的。

  一行人穿過主街，來到了辦差大院。

  這裡沒多少人，而且也被乘季軍徵用了，此刻陷入了一片昏暗之中。

  「來人，去搜，附近有什麼地窖之類的，看有沒有發現。」

  「是，將軍！」

  身後跟著的隊伍立刻散開，朝著周圍的屋子開始搜查。

  顧宸回過頭看他：「我們難道還不讓百姓撤離嗎，上游水壩若是被炸毀，這些人可都要遭殃的。」

  「我當然要疏散百姓的，但在此之前需要一些有力的證據，阿宸，我不能僅憑猜測辦事。」

  楚雲昇說得對，他作為乘季軍主帥，此次前來是為了剿滅叛軍，至於百姓的安危反倒要被放在其次。

  最主要的是，他們如今被多少人盯著，一旦在這件事情上處理得不好，肯定惹上一身腥。

  他現在這般游離避嫌的態度，想來也就不奇怪了。

  顧宸從驚慌之中回過身來，才察覺他們兩個人原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

  作為乘季軍的主帥，楚雲昇此人明顯心狠手辣，並且軟硬不吃，他站在什麼位置上看問題，顧宸並不在意。

  她在意的是此刻，楚雲昇並沒有立刻採取措施。

  「或許是我對他太苛責了，本來這事兒就是燙手山芋，誰拿到手裡誰就背黑鍋，怪不得陛下那麼乾脆利落，讓他帶走了乘季軍，原來是在這兒等著呢。」

  顧宸心裡思緒百轉千回，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關竅。

  身後的懷抱依舊寬闊，但她卻覺得冷。

  那人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顫抖，輕輕將她環進懷裡。

  「阿宸，你冷嗎？」

  顧宸搖搖頭：「我不冷，我就是害怕。」

  「害怕什麼，發生任何事情我都會保護好你的。」

  但他的承諾能夠叫人百分百相信嗎？

  顧宸不敢拿自己的命去賭，而今日發生的事情，已足夠叫她警惕。

  「將軍，那這些人怎麼辦呢？」

  他們被威脅，迫不得已離開自己的孩子，如今朝廷的人來了卻不願意管。

  「這些事情自然有人處理，我們作為圍剿叛軍的主力，沒必要牽扯進去。」

  他的語調沒有絲毫起伏，仿佛這城中數萬百姓沒有絲毫叫他動容的餘地。

  顧宸愣在原地，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點兒什麼。

  理智讓她明白自己沉默不語才是最保險的，但胸口卻有一股氣堵得她隱隱作痛。

  「那就看著他們死嗎？」

  楚雲昇搖搖頭：「穆林已經叫人去抓那些人了，想必很快就會有結果，等看著他們的人都死了，百姓用不著咱們說，自己就回去了。」

  看著她蒼白又有些狼狽的側臉，楚雲昇想到剛剛看見她小巷子裡的情景，心中生出一點莫名的心疼。

  「阿宸，許多事情你沒有辦法明白是是因為你並不承受任何痛苦，我站在這裡，需要為乘季軍負責。」

  他說的真心實意，顧宸也信。

  但·········有些事情並不是解釋就有用的。

  「我明白。」

  楚雲昇看著她眼底淡淡的冷漠，正要開口說什麼就被人打斷了。

  「將軍，有動靜。」

  兩個人立刻轉過頭去，看著門口出來的將士。

  「裡面有屍體。」

  楚雲昇立刻翻身下馬，並且摟住顧宸的腰將她一起帶了下來。

  匆忙進了內院，幾個將士正在一個廢棄的井口打撈東西。

  很快，大家不約而同地聞見了一股沖鼻的惡臭。

  「嘔·······。」

  即便是身經百戰的將士們，也因為這濃郁的惡臭而忍不住嘔吐起來。

  很快，眾人就拉出來一具腐敗的屍體。

  「怎麼樣？」

  有人看了看他身上的衣服，神色就變得難看起來：「正四品官服，看來他就是姚城刺史。」

  「怎麼會這樣？」

  周圍的人面面相覷，臉色都很難看。

  楚雲昇思忖片刻道：「將屍體都收拾起來，其餘人列隊，嚴陣以待。」

  「是，將軍！」

  說完楚雲昇就大步出了院子，身後顧宸跟著他，問：「刺史都被殺了，看來對方有恃無恐，咱們要做點兒什麼嗎？」

  楚雲昇道：「這個消息，任何人都不能傳出去。」

  「啊？」

  他定定看著顧宸，道：「姚城刺史不僅跟程家關係密切，還跟次輔扯不開干係，他死了，到時候總有人扯到我們頭上。」

  所以，他們需要為這位刺史大人編一個合理的死法。

  「但他死了明明已經有段時日了，再怎麼賴也賴不到咱們頭上吧。」

  楚雲昇搖頭：「不，你太小看他們了。」

  那些人私人能給說成活的，還有什麼做不到。

  更何況，之前乘季軍也有小隊經過姚城，若真是要扣，這黑鍋隨時可以。

  顧宸頓了頓，只好點頭。

  兩個人剛剛進了辦差大院，楚雲昇就叫人立刻看緊出城的所有道路，然後派出斥候探查水壩的情況。

  雖然楚雲昇說是不管百姓死活，但他做的還是很稱職，顧宸坐下之後總算是放了一半的心。

  這會兒她才覺得胸口隱隱作痛。

  屋子裡點了燈，楚雲昇才發現她臉色太白了點兒。

  「你怎麼了，受傷了嗎，臉色怎麼這樣難看？」

  顧宸搖搖頭咳嗽一聲：「跟對方打了起來，沒打過。」

  「嘖，你這小身板，跟那群人打架，不要命了嗎？」

  「我這不是擔心他們回搗亂嗎，再說姚城情況這樣古怪，我也來不及多想。」

  楚雲昇手中一頓，神色莫名。

  其實在他眼裡，顧宸一向是個冷靜非常，很會分析利弊和局勢的人。

  這樣一個人應該很難做什麼衝動的事情，或者她不會意氣用事。

  但今天顧宸的做法超出了他的想像，不顧性命去留住那群人，等到援兵來。

  這不像是她的行事風格，不知怎麼的，他心中居然有些不舒服。

  「下次遇見這種事情，還是跑快一點兒比較好。」

  顧宸聳肩攤手，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