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得罪某人

  顧宸看了他一眼，低聲道：「這裡涼快，我坐一坐。」

  「是嘛。」楚雲晟說著坐在了她身邊，看著遠處陷入夜色的庭院，神色十分沉靜。

  這人長得十分精緻，五官眉眼幾乎無可挑剔，這樣沉默的時候宛如一座美麗的神像。

  顧宸在月光朦朧之中看著他，心中卻開始發寒。

  長得好看，心腸卻冷硬的宛如修羅，甚至冷血，這樣一個人，即便是靠近，也讓人畏懼。

  見她看自己，楚雲晟勾唇一笑：「怎麼，不過是動手殺了個人，就藏不住了？」

  顧宸一頓，反駁起來：「哪有你說的那麼輕易。」

  「不輕易，但動起手來也不見你拖泥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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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被你逼的。」

  「是嗎？」

  下一刻楚雲晟就湊了過來，那張驚艷而邪氣的容顏叫人呼吸一窒：「是我逼的，還是你自己逼的？」

  他伸手捏住顧宸的下巴，迫使她抬頭看自己，眼神卻帶著某種殘忍。

  「若你不想管這些，大可以跟我明說，畢竟········有一半的機會讓我同意。」

  顧宸仰著頭，眼皮輕輕一顫：「你沒有給我選擇。」

  如果她選擇了另外一條路，下一刻死的就是自己。

  顧宸不傻，相反的她十分聰明，所以在這一場對峙之中不落下風，但很顯然，無論她怎麼做，楚雲晟都壓在她頭上，讓她喘不過氣來。

  「是這個世道不給所有人逃避的機會，顧炯夜怎麼死的你心裡清楚，想活下去，就得承受這些，往後或許會有更多艱難的抉擇，在你點頭的那一刻，我以為你已經明白。」

  楚雲晟嗓音低沉沙啞，帶著一些莫名的色氣，但語氣卻叫人心中發冷。

  對，顧宸是苟且偷生，在她點頭的那一刻就意味著沒有回頭路。

  可是·······她一時半會兒沒法接受罷了。

  人命在這群達官顯貴的眼中像是草芥，這讓她想起了自己一家人，也和如今一樣。

  為什麼她要報仇就必須要變成仇人的模樣才可以？

  「我不·········。」顧宸顫抖著搖頭，卻被他捏緊了下巴。

  楚雲晟逼迫她看著自己，眼神冷硬：「你沒得選，如今你已經走進了他們的視野，中途退出就是死路一條。」

  「那我也不想變成這樣，滿手血腥造孽無數。」顧宸紅著眼眶，使勁兒推開他的手。

  楚雲晟沉默片刻，卻忽然笑了：「原來你是這樣想我的？」

  一旁的顧宸沒說話，她蒼白的側臉在月色下十分美麗，像是月光的倒影。

  「罷了，還是個小姑娘，你想不通的事兒多了去了，難不成日日都如此？走，先回去。」

  他起身拉著顧宸出了涼亭，神色恢復了之前的平靜。

  「你別拉我。」顧宸腳下一軟，差點兒跪下去。

  她屈膝太久，如今整個人都是軟的。

  「我抱你好不好？」楚雲晟低頭，眼底又是那副高深莫測的笑意。

  但顧宸莫名覺得這人似乎又把那張風流邪氣的面具戴了回去。

  她是不是說錯話了？但······今日的事情確實讓她有些難受。

  來將軍府也這麼長時間，她卻沒有出去過一次，也不知道顧霖如今怎麼樣，她滿心焦急，被今日的殺戮喚起了擔憂。

  「不用·······欸，幹什麼？」

  楚雲晟拒絕她的掙扎，將她攔腰抱起來：「這種時候就別逞強了，先回去休息。」

  今日她應該是嚇著了，不然臉色怎麼這樣難看？

  以後還有的是用得上她的地方，所以楚雲晟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督促一下的。

  「將軍······我········。」

  楚雲晟低頭，看著她有些驚疑不定的眼神，嘲諷一笑：「怎麼，怕我殺了你？」

  「倒也不是········。」顧宸這會兒好了些，但神情還是蔫蔫的。

  楚雲晟無奈的搖搖頭：「果然，你們女人都喜歡說謊。」

  「什麼啊，我可沒說過。」顧宸低低的反駁。

  她縮在自己懷裡的時候小小一團，精緻可愛，但面容看上去很疲憊，叫人心疼。

  楚雲晟勾唇一笑，這和之前千篇一律的笑容不同，多了些溫柔的意味。

  「不承認就算了，反正我也沒打算追究，今日你的計劃很不錯，想必很快對方就會有所動作。」

  顧宸皺眉，摸了摸自己要上的玉佩，果然已經不見了：「她認得出來嗎？」

  「放心吧，專門仿製的，除非特意對比，否則不可能看出問題。」

  顧宸這才鬆了口氣：「那就好。」

  對於顧宸來說，只要自己能夠在楚雲昇手底下活下來，一切就都算得上是安穩，更何況現在這個局勢，她要是行錯一步，就會萬劫不復。

  如今看起來楚雲昇對她很好，甚至是寵愛，但那只是暫時的。

  或許在很多人看來，她如今已經有了活著的資格，但顧宸清醒地知道，不是那樣的。

  楚雲晟此人危險極了，這次讓她做的事情也沒有任何後退的餘地，顧宸不想殺人，但若想活，還得這麼做。

  而當朝新貴，權勢滔天的楚雲昇會讓她按照自己的意願活著嗎？

  根本不可能的，她如今這個樣子，想來也沒有任何退路了。

  「嗯，你先回去吧，好好休息，過幾日說不準還有一場硬仗要打。」楚雲昇囑咐了一聲。

  他長身玉立，站在燈火之下的時候那張容顏有種驚心動魄的美麗。

  但顧宸看了一眼就別開了眼睛，她不敢多看這人，因為過於美麗的容顏容易叫人失去理智，做出一些意料之外的行為。

  「好，將軍也是，該休息了。」

  她輕輕頷首，伸出手給他脫了外衫，一切收拾好之後才回去。

  而今夜，楚雲昇也睡不著。

  他躺在床上，握緊了手指，那裡似乎還殘留著顧宸細膩的溫度，但想到那人悲傷的眼睛，楚雲昇就嘆了口氣。

  或許是他太奢求了，怎麼能夠要求顧宸和其餘人不一樣呢？

  說到底，也不過是個小丫頭，藏不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