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章 猶恐相逢是夢中

  「沒有好的。」鈕祜祿氏簡潔地回答道。

  「你自己的衣裳看過了？」四爺問，聲音聽起來有些遺憾，「我錯過了什麼？」

  「沒看，不感興趣。」

  四貝勒都來了，雲霓居的掌柜自是跟在後邊的。有客人當著他說對衣裳不感興趣，對他而言不啻於當面打臉，當即抖擻精神道：「這位貴人眼界是高的，其實咱家最好的並不在這裡而是在閣中，不若貴人隨小可來看看。」

  四爺有了精神：「好啊？去看看？」

  鈕祜祿氏聽起來不太感興趣，勉為其難道：「行吧，其實我不出門，沒有必要。」

  

  如歡冷笑，心中暗道她矯情。什麼沒必要，打扮了給男人看豈不就是最大的必要？

  老嫗何惺惺做處子態！

  她偏要看看這女的還要怎麼拿喬，於是對衣服挑出許多問題來，又是腰間放量不夠，又是胸圍的地方留大了，總之最後讓那跟著她的小廝去找人來給她量體裁衣。

  量體裁衣自然是比買普通成衣要貴一些，不過耿如歡為了這次過年的時候能出出風頭，也攢了一段時間銀子。

  四爺對女人是真不上心，或許也是出於這個原因，他在給錢上是真捨得。索性他也有錢，名下的產業都是實業，一個個分紅在京里都是出了名的高。

  聽說是以前年側福晉在的時候給他打理的，如今人死了幾年了，銀子還是流水一樣進入四貝勒家的庫房。

  年輕有為又多金，耿氏指婚的時候雖然只是格格，還是讓家中姐妹都很艷羨。

  她是真的想得到這個男人。

  那年氏也是個福薄的，為這人操心那麼多，最後還不是要讓別人睡她的男人打她的娃？

  也怪鈕祜祿氏才接手那對孩子不久就露出真面目來，還讓她耿如歡知道了。

  待四爺寵幸了她，將孩子交給她管，她必定將孩子視若己出，以慰那年氏在天之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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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雙換完衣服出來，臉上的神色是不置可否。

  她不穿女裝很久了。今天為了出門，還用黑紗纏頭作了婦人打扮，因為頭髮還沒有長長。

  無論是男裝女裝，反正都不自由，她自然就興趣缺缺。

  但四爺的眼神在放光，一臉驚艷，不知道是真捧場還是如何。

  還湊過來跟她咬耳朵：「好久不見你盛裝打扮，真好看。」

  唉。年紀大了，恨不得穿山本耀司風，哪還能像小姑娘時一樣濃妝艷抹的啊。

  無雙禮貌性應了兩聲，又聽他道：「去試試那身大紅的好不好。」

  無雙：「……我是要嫁人嗎？」

  「不嫁人也能穿啊，」男人搖一搖她的手指，「要過年了，穿得喜慶點又如何？」

  無雙：「但是大紅……」

  「阿旻和阿柱都喜歡紅色吶，他們一定穿紅的。你要是也穿，那叫什麼來著……親子裝！」

  「不如考慮馴化一下他倆的審美……」

  「就試一下好不好嘛？」四爺哀求。

  其他跟著的老闆和小廝早就退到外邊去裝瞎，無雙無語道：「要點臉啊，女裝穿穿脫脫很麻煩的。」

  「如果你想要的話，一會兒咱們再看下男裝啊。」四爺拋出殺手鐧。

  「……」真沒辦法。

  最後的結果就是女裝挑了幾身，男裝也挑了幾身。這年代男裝的麗人不是沒有，後宅里有什麼情趣都是常事，這家店的男裝就是為此準備的，尺寸還可著女性的作過調整，達成一種介於少年與姑娘之間中性美的效果，整體又簡潔不花哨，無雙感覺比女裝要好上太多。

  她乾脆叫自家丫環幫她把頭髮拆了，戴上瓜皮小帽。

  就是還要墜個假辮子很煩。

  如此出去，倒像是四爺的書童一般。冬天沒人用紙扇，她隨手往腰間插了把小腰刀，如此又多了幾分英氣。

  兩人並肩向外走，這時一個女子斜刺里撞出來對四爺福身道：「爺，妾身有緊要事相告。」

  一邊說一邊拿眼覷著他倆，看到無雙時眼神亮了亮，隨即不知道想到什麼，面上喜色轉瞬即逝。

  無雙挑眉。

  這不是耿格格又是何人？

  四爺在那女的衝出來的第一時間就是往她的方向走了兩步將無雙護在身後，此時見得她究竟是誰，也是心生疑竇。

  這是要幹嘛？兩人心裡都這麼想。

  終究這回是四爺先發了話：「起來說。」

  這不是在府里是在別人家店裡，當眾下耿氏面子會有麻煩。

  於是他讓店家清空了一棟小樓。那店家聞言豈敢有違，三趕四趕地將人攆走了，又來請幾人進去。中間他似乎想說些什麼，被四爺和無雙一人一眼給掃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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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要報告什麼？」四爺問。

  他已坐在堂中，面無表情地喝著茶。茶是他身邊那個年輕侍衛倒的，如歡原來想倒，叫對方接過去了。

  那侍衛不知道叫什麼，個子不高，長得卻十分俊俏，面容淡漠，卻叫人想起一句「縱是無情也動人」。

  被兩個長得這樣好看的男子同時注視著，如歡的臉紅到脖子根，還是將話說了出來。

  「鈕祜祿姐姐……虐待孩子。」

  四爺差點一口茶噴出來：「你說什麼？誰？虐待誰？」

  如歡便將先前聽到的話盡數說了。因著店裡大概還有別的人聽到，她也沒有添油加醋。反正那些話原話已經夠過分了。

  說完這些她就福下身去：「爺，雖然現在雅蘭姐姐已經與妾身生份了，可她以前並不喜歡孩子，時常與我們抱怨的，這點問誰都知道。爺縱是寵愛姐姐，也不要讓孩子受了委屈。妾身……只願說出實情，哪怕之後是讓姐姐或者爺生氣，都無所謂了。」

  她一邊說一邊偷偷看向四爺，看到他面上的怒意，放下心來。

  沒娘的孩子被後娘虐待，放在哪裡都是忌諱。鈕祜祿氏於此事上失德，如歡就不信難道四爺還能再寵愛她？

  果然四爺聽完這話就回了府。

  雖然沒有帶上雅蘭同車，也沒有再等鈕祜祿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