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 不甘心

  秦老木匠告訴霍團長，說為了知道事情的真相，侯老木匠利用中午休息的時間，外出在村子裡尋訪，還真讓他打聽到了一點眉目。

  當然，侯老木匠也為此付出了「代價」——那就是免費給告訴他事情經過的那位老漢，打制四把小椅子。

  「那個年僅八歲的小娃娃，一直等到天快要黑透了，都不見奶奶回來，情急之下就出門去找了。」

  秦老木匠嘆氣說道：「霍長官，您想啊，黑咕隆咚的，又加上住的村子四面都是山林，一個小孩子，要是沒有大人領著，很容易迷路，或者遇上危險的。」

  霍團長摩挲著鐵青色的下巴點頭說道：「老爺子，你說的非常有道理。就連那位習慣走夜路的侯老爺子都在那個村子周圍迷路了，更何況一個八歲的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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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誰說不是呢。」秦老木匠嘆氣說道，「按照那個老漢的說法，小娃娃的奶奶早上出門的時候，給自己的小孫孫說了她要去哪個村子借糧食，所以啊，這個娃娃出了門以後，就按照他奶奶告訴他的，鑽進山林，走近道，想著興許能碰上借到糧食回來的奶奶。」

  「可是，等進了山林，沿著通往那個村子的山路走了一段路以後，這個八歲的小娃娃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迷路了。」

  「唉，擔心什麼來什麼，奶奶個熊的。」霍團長即便有心理準備，可是在聽到秦老木匠說的這句話以後，還是沒忍住，心裡暗暗嘆息道。

  秦老木匠瞅著杯中酒，以及滿桌子的菜餚，長嘆一聲，端起酒杯，伸到霍團長面前。

  霍團長放下茶杯，給自己早就空著的酒杯里，倒了少半杯酒，然後端起來，跟秦老木匠輕輕碰了一下。

  倆人幾乎同時一仰脖子，把或淺杯或滿杯的白酒全部倒進嘴裡。

  同時吃了幾口菜，霍團長重新抓起茶杯，秦老木匠則繼續接著前面的話題說道：「通往那個村子的近道沒有找見，小娃娃卻在無意之中走進了獵人們為了抓捕大型野獸布下的陷阱包圍圈當中。」

  「在遠處傳來的一聲野獸的吼叫聲傳過來之後，這個八歲的小娃娃受到了驚嚇，一個不小心，踩到一個陷阱上面。」

  「天可憐見，這個小娃娃偏偏踩踏的，是一個下面倒插著削尖的毛竹的陷阱。即便他因為營養不良的緣故，要比同齡人瘦小，但畢竟是個已經八歲的娃娃，從四五米的高處掉下去後，就掉到了那些杯獵人削的非常鋒利的竹尖上面。」

  「唉，結果可想而知，即便沒有那些鋒利的毛竹，從四五米高的地方摔下去，也是凶多吉少，更何況……」

  說到這裡，秦老木匠摸了把昏黃的雙眼，端起酒杯，停頓一小會兒，再次長嘆一聲，接連喝了滿滿兩大杯老白汾酒。

  「沒得酒了？」

  雖然已經猜測到了最終的結果，霍團長還是忍不住問道。

  秦老木匠神情悲痛地搖搖頭說道：「要是有得救，就不會有後面侯老木匠的那兩次奇遇了。」

  「這個八歲的娃娃摔下去，偏偏就掉到了一根鋒利的毛竹上面，當時人就……唉，慘的很吶，娃娃身上淌出啦的血，散發出的血腥味，引來了好幾頭野獸。這些野獸不停地嚎叫，在陷阱周圍徘徊，想要吃掉已經沒有氣息的娃娃的身體。」

  「TMD,什麼世道啊，要是有吃的，那個孩子就不會死了。」霍團長下意識地握緊拳頭，砸在一旁的凳子上，神情沉重地說道。

  神色同樣很不好看的秦老木匠看了兩眼一桌之隔的國軍上校團長，腦海里突然閃出一句「大逆不道」的言語。

  如果不是因為眼角的餘光，瞥見了霍團長擱在一邊的配槍，以及想到了國民政府現如今的政策，秦老木匠差點脫口而出，說出那一句，只要是被憲兵，或者中統、軍統聽到侯，必死無疑的話。

  倆人沉悶了片刻，包廂里只有筷子碰到碟子上，以及牙齒咀嚼食物時候發出的聲音。

  「老爺子，接著說，不應該是這樣的結局。」

  霍團長首先打破沉寂說道。

  「嗯，好。」秦老木匠把已經嚼的很碎的鹵豬頭肉咽進肚子裡，抓起茶杯喝了一口熱茶。

  這才繼續往下說道：「也正是因為那些野獸發出的嚎叫聲，引起了早就上炕睡覺的獵人們的主意。」

  「等那些獵人趕過來，野獸自然跑的無影無蹤了，但他們也發現了失足掉進陷阱，身體已經冰涼的小娃娃。」

  「都是本村人，獵人們認出孩子後，急忙分派人手，一部分人去村里給鄉老說明情況，另外兩個人去找孩子的奶奶。」

  「天快亮的時候，終於把孩子的奶奶給找著了，原來老人沒有借到糧食，又走了一天一夜的山路，又累又餓下，昏死過去了，萬幸，沒有碰到野獸。」

  「等到兩個獵人攙扶著聽到孫子死訊，眼淚幾乎哭乾的老人家到走到陷阱跟前，鄉老已經做主，讓人把孩子的屍體清洗乾淨，換上一身半新不舊的衣服，放進一口小小的簡陋的棺棺木裡面了。」

  「老人家苦死苦活，後悔不已，但已經沒有任何意義，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可憐的小孫孫被埋進土裡。」

  「這件慘事發生後，老人家固然事終日以淚洗面，一雙眼睛幾乎哭瞎。但誰也說不上，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村子裡就開始發生怪事了。」

  「那個娃娃不甘心的。」霍團長幽幽地說道。

  秦老木匠緩緩點了點頭，嘆氣說道：「那個死法，換做事任何一個人，都不會甘心的。更何況，還有牽掛，還有一個年老無人奉養的奶奶。」

  霍團長點頭問道：「老爺子，村子裡都發生什麼怪事了？」

  秦老木匠半眯著眼睛，抿了半杯酒，吃了兩口菜，瞅著一窗之隔，亂鬨鬨的街道說道：「按照那個老漢給侯老木匠說的，八歲的小娃娃死了的第七個晚上，先是一個姓強的木匠的家裡，離奇死掉了很多家禽。再然後，有人說他看見，沒到半夜的時候，就會遠遠地看見，一個瘦小的身影，背對著山村，抬頭看著大柳樹。」

  「死了之後的第七天！」霍團長暗暗重複一遍，心頭微微一震，看著秦老木匠說道：」老爺子，怪不得呢，原來是頭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