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字畫
2024-08-31 13:53:02
作者: 阿束
也許,這就是所謂的「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吧。
雖然我承認我有點雞婆,但是再怎麼說,仙君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又長得這麼好看,總不能看著他守著一個人一輩子孤獨終老吧。
這麼好的資源就算輪不到我,也別白白浪費了啊。
住在淨心閣大概有好幾天了,我沒有手指頭所以也就沒辦法算日子,只知道一日三頓,我光望著小童來給我送飯就已經十來次了。這麼說來,我來淨心閣應該有幾日了。
「哎,我說小童,我來淨心閣幾天了?」趁著中午小童給我送飯,我正好問個究竟。畢竟早上他來餵我的時候,我還沒睡醒呢。
小童抬眼望了缸中的我一眼,答道:「今天是第五天了。」
「第五天了。」我吧唧嘴不忘吃食地繼續問道,「那我什麼時候可以走啊?」
小童這回連眼珠子都沒動一下,只是禮節性地問我:「走哪兒啊?」
「回去啊,清澗池。」
小童白眼一翻,轉身就準備離開。
我見狀立馬喝住他:「喂,小童!」
話還沒說完,小童的聲音比我還大,理直氣壯地回應道:「別叫我小童了,我有名字的!」
額......
原來小童有名字的,確實老是這麼叫他小童小童的,既不方便又不禮貌。
「那你叫什麼啊?」
小童似乎懶得搭理我,只聽得他最後一句:「我叫趙曄。」
「趙曄?聽起來好普通的名字。仙童不應該有一個很仙氣的名字嗎?哎,你別走啊,我還沒問完呢!」明明想要問他我什麼時候可以走的,到頭來只問到了小童的名字,真是得不償失得不償失啊。
淨心閣里一向只有我一條魚,留著空曠的大宅子,如果我不是一條魚,我一定滿屋子亂竄,說不定還會竄到外面去大飽眼福。可是這一切都只是空想,在我沒修煉成人形之前。無聊之中我開始仔細觀望著身後的字畫。
「飄飄何所似,天地一沙鷗。」
我讀出了那幅字,又看了看掛在它旁邊的山水畫。
畫的上端寫著四個字:清秋夏華。畫上是幾座山,山上隱約浮現出連綿的城牆,向遠處蜿蜒隱去。一條瀑布越過巨石的阻攔,從山間飛流直下,濺起無數晶瑩的水花,激起了一片迷茫的白霧。霧隱去了山腳,使整幅畫顯得隱約。瀑布流了下來,化作涓涓細流,從石頭縫間流去。水波似乎上下抖動著,我仿佛還聽到了流水嘩嘩流動的聲音。岸邊是數株火紅的梅花。梅花的顏色有深有淺,更顯出層次感。
水有水的靈動,山有山的厚重,花有花的質感,確實是一幅不可多得的好畫。可是這幅畫和那幅字一樣沒有署名,一個紅章都沒有,保存的倒是不錯,就是不知道是誰畫的誰寫的。
「會不會是出自那位長湘姑娘之手?」我一邊咀嚼口中的美食一邊自言自語道,「看上去蠻厲害的樣子,但是我怎麼感覺好像有點悲啊。『飄飄何所似,天地一沙鷗』,嘖嘖嘖,她是在說她自己孤苦無依嗎?」
好說歹說我也是學過古文和詩詞的,可能不如古人通透明了一些,大致意思我還是可以看出來的。再看看那副山水畫,明明是視野開闊,意境曠達,但是不難看出作畫人當時的心裡波瀾起伏,寥寥幾筆看似波瀾不驚,實則心裡早已風起雲湧,黯然神傷。
「在看什麼?」
聽到有人說話,我便轉過身循聲望著,原來是仙君來了。
我老實回答道:「我在看掛在牆上的字畫。」
仙君抿嘴一笑,悠悠然地說道:「天天能看見還沒看夠嗎?」
「看不夠的,畢竟是精品嘛。」我這一句話不是真話,其實我早就看夠了,而且這麼多天一直待在一個小魚缸里,一個封閉的空間足以讓我無聊死了,沒有足夠大的地方,沒有陪我開心的朋友,就連和我說話打趣的人都沒有,實在是活受罪。
仙君哪裡聽得到我的心聲,他望了望牆上的字畫,仿佛正在回憶著什麼,道了一句:「好久不見。」之後便一直苦笑著,不再說話了。
結合仙童,哦不,是趙曄告訴我的那些話,我大概猜到了牆上這些字畫應該就是出自那位長湘姑娘之手。仙君睹物思人,自然是一個人暗自神傷,說不出話來了。
我鼓起膽子,問道:「這些字畫是長湘姑娘的嗎?」
「都是長湘。」仙君答道,「這個房間裡的所有東西都是長湘的。」
我以為仙君會以默認的方式回答我的問題,卻料想不到他竟然直截了當開門見山毫不避諱地說了出來。他如此釋懷往事,倒讓我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問下去了。
不過,好奇心這種東西,往往都是不分場合不分對象的,一旦有了想要知道的欲望,便是即使知道自己不應該去問,但還是照樣控制不住。
「那長湘姑娘現在在哪?」
仙君如鯁在喉,低聲說道:「我不知道,但我相信她會回來的。」
聽了這話,我尋思著長湘姑娘怕是不會再回來了,估摸著仙君也是知道的,只是不願意相信,依舊願意深情地在這裡等著她回來。
既然當事人都這麼心甘情願地等著了,我一個局外人還能說什麼,我隨便敷衍的「嗯」了一聲之後,又在水裡無聊地吐起了泡泡。
「怎麼樣?」仙君突然朝我微微一笑,問道,「這幾日過得可還舒坦?」
我受寵若驚,立即答道:「嗯,唱得好住得好睡得好。」
「那便是真好了。」說罷便轉過身雙手背後準備離開。
我看著他的背影,有些模糊,又有些熟悉,仿佛在那裡見過一般。我們之間的距離也是亦近亦遠,亦遠亦近,讓人捉摸不透。
仙君剛走不久,趙曄便端著一個一模一樣的魚缸走了進來,帶著和之前一樣鄙視的眼神一臉嫌棄地往我這裡走來,好像是被強迫似的,苦著臉耷拉著身體,不情不願的樣子讓我都開始嫌棄我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