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河畔霧殺43 老鼠洞
2024-08-31 13:42:31
作者: 一源
何家灣村靠近村口的獨立破磚房前,史然站在門口,望著被打砸成瓦礫廢墟的房間,眉宇中浮現出說不盡的冷肅與憤怒。
照這情形看,恐怕他還是來遲一步,兩個孩子被製造629浮屍案的元兇劫持走了。
對游清文的審訊,的確有了實質性進展,當見到鮮血淋漓的照片,他那固執的,要替人頂罪的思想明顯動搖了,但還是有著重重的顧慮,一個勁追問史然,霍存召到底是不是被鐵棍打死的。
史然權衡再三,認為經過幾輪的交鋒,此時對游清文說出真相只會有利於推動案情,便將法醫得出的、霍存召的死亡結論詳細告訴了他。
游清文聽完,禁不住老淚縱橫,他也想不清除了他,還有誰會一心想要置霍存召於死地,但至少趙大寶安全了,他也安全了。沒有殺人,這是最最重要的生死分界線,不管將來法官怎麼判,他也沒有獲重刑的罪名!
史然的一個決定,打消了游清文絕大部分顧慮,他說出了真正擊暈霍存召的人到底是誰,以及對警察實言相告自己確實在資助兩個孩子,說收養也好,助養也罷,總之從二孩趙忱來到這世界,他每個月一大半的工資,就用在了趙忱和趙大寶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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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趙忱患有慢粒性白血病這事,游清文還是打算暫時封在肚子裡,不知後續會不會又有變故,他不想一下子把知道的全掏出來。
從游清文口裡得知了趙家兄弟的住址,史然馬不停蹄就帶著宋禾與曾琳霜趕往了何家灣村。
但是,他們終究沒能快過敵手嗎?
宋禾停好車,也趕了過來,見到屋子裡的狀況就大喊不好,可拿不定主意該怎麼辦。
連石棉瓦搭的屋頂都給捅塌了一個角,磚房的天花板上露出一個可以觀天的大窟窿,往前走幾步,鞋板就攪起一陣陣灰塵,嗆得人直想掩住口鼻。
就這現場?連手套和鞋套也不用穿了,史然往裡走,希望能找到線索,以最快的速度追查出孩子們的下落。
木床也叫屋頂壓垮了,但床上床下都沒有血跡。
破舊的摺疊餐桌給掀翻在地,旁邊散落著碎瓷片和幾個塑料快餐盒,游清文說過,從公安局出來後他沒回家,而是去村里陪兄弟倆吃了晚飯。
靠窗的一張長條桌,也倒了,那張桌子應該是供奉用的,史然從地上拾起了兩截燃盡的蠟燭頭。幸虧在匪徒闖入前蠟燭就燒完了,否則史然等人來見到的,恐怕會是一片焚燒過的廢墟。
給幾塊石片壓著的,有一個破舊的相框,面朝下底朝上。
史然拾起相框來看,照片上的宋玉姑,依然保持著她敦厚的笑臉,失明的雙目仿佛在與他對視。
這個可憐的女人,永遠也不可能知道現實世界中正發生著怎樣的不幸了。
「唉~」史然嘆息一聲,對這母子三人產生了深深的悲憐感。他發自內心地說:「老游啊,何止不是壞人,還是一個好得不能再好的人。他就像一粒躲在暗處發光的金子,似乎活著的使命,就是要讓這幾個與他本來毫不相干的人也好好活著。這種人,我們的法律應該寬容以待呀。」
宋禾也深有同感,正待接話,曾琳霜從門外走了進來。她倒是全副武裝,該穿的裝備全穿戴齊全了。
史然急忙放下相框,用既緊張又難過的口吻問:「發現了什麼嗎?」
曾琳霜搖了搖頭說:「房前屋後到處都搜索了一遍,沒有血跡,也沒有發現任何打鬥過的痕跡,但能查看到泥巴地上有淺淺的腳印,是往東去的。小一些的腳印,肯定屬於一個孩子,目測可能是在8到10歲之間。」
「哦~沒有打鬥過。」史然竟長長地吁出一口氣。實際上,曾琳霜在屋外檢查得出的結論與他在屋內勘察所做的分析相符,儘管這兒被砸得亂七八糟,但並沒有人受傷,最理想的結果就是,兇徒闖來時趙家兄弟已經走了,兇徒撲了個空,氣急敗壞之下乾脆就把破房子砸爛了。
史然對兩名下屬說:「繼續搜索現場,儘可能地找到闖入者留下的痕跡。我就不信那傢伙是有本事在天上飛的,總能來無影去無蹤!」
「是!」曾琳霜果斷回答一聲,領命而去。
宋禾也不好意思老是跟在隊長屁股後面打轉,就去另外的角落裡翻翻找找。
史然始終就沒遠離垮掉的大木床,他總覺得假如這間屋子裡有秘密,很大概率就會藏在床的附近。放眼四望,似乎唯一能藏東西的地方,就只有床底。
史然將宋禾叫過來,二人一起將壓垮大床的瓦礫搬開,就連碎木板也挪到了一邊。
折騰了半個多小時,由於房間裡的水泥地面坑窪不平得厲害,史然始終就沒見到他想找的東西。
不過宋禾嚷了一嗓子:「哎呀,隊長,你快過來瞧,這是不是一個老鼠洞呀?」
史然急忙湊過頭去,在宋禾的一隻腳旁邊,果然露出了一個黑漆漆的凹洞,足有成年男人的拳頭那麼大。洞口邊緣比較光滑,雖說形狀不規則,但肉眼可見一定不是自然形成的。
宋禾跪到地上,撅著屁股往洞裡張望,起身時露出一臉失望:「嗨~我還以為有新發現呢,原來不過是老鼠打的一個洞,裡面還留了幾個花生殼子,好像連裝花生的膠袋也拖進去了。」
「老鼠洞?」與宋禾相反,史然的興趣反而更濃厚了,他推開宋禾,自己趴下身去看,甚至一隻手也伸進去,像是在試探洞的深度。
「史隊,你這是幹嘛?老鼠洞有什麼好研究的?」宋禾不理解。破平房裡有老鼠多平常啊,能和案情扯上什麼關係?」
史然抽回手,沉默片刻後笑了一笑,「當然有可研究的地方啊!宋禾,你發現的是老鼠洞沒錯,但老鼠只是被人僱傭的勞力。」
「啊?這……這話怎麼講?」宋禾給史然弄得糊裡糊塗的,喜歡到處亂啃的大老鼠,還能給人僱傭?
史然起身拍拍手,又彈了彈褲子上沾的灰塵,解釋道:「首先,這張床孩子們也會睡,聽游清文的說法,宋玉姑非常疼愛她的兩個孩子,基本不會任由老鼠在床下做窩,這樣會嚇到孩子的。」
「哦~有道理。」宋禾摸了摸頭表示贊成。
「再者,」史然又說:「這裡的泥土很鬆,就算有不怕人,喜歡在屋裡打洞的老鼠,也能輕易將這地洞一直打到屋外去,這樣進出不就方便多了嗎?但是這個洞,打到靠近牆根的部分就停了,我覺得這不是老鼠的決定,而是人的決定吧?所以你見到的花生殼子,是人扔在床底下故意引誘老鼠的。等老鼠幹完苦活兒,就被人抓出來趕走了。塑膠袋也不是裝花生的,裡面墊了很厚實的防潮紙,是專門用來防潮的。」
宋禾對史然的分析很佩服,每一次隊長都能將他認為很普通,其實是非常可疑的現象條分縷析,解釋得無比通透,真是太有本事了。
但是,他仍然不理解:「宋玉姑,用老鼠來打洞幹嘛?」
史然朝宋禾的前額輕輕一彈:「你呀,想問題拐個彎行不行?如果打洞的人不是宋玉姑呢?游清文跟蹤霍存召多年,搜集了不少可以檢舉揭發他的材料,我們抓了他兩回,也搜過他家,卻什麼也沒找到,那麼那些材料都去哪兒啦?你敢保證不是托老鼠的福,藏在了這個地洞裡?」